黑夜裡,顧淩成站在瑾蘭院的門口,任由雨水沖刷着自己,推門的手擡起又放下,猶豫不決。若不是他那微微顫抖的肩膀,或許還察覺不到臉龐流下的不止是雨水,還夾雜着些許淚水。
緊握的拳頭,低垂的眼眸空洞無神,在雷聲的掩示下,顧淩成肆意的宣洩着自己的情緒。
這一刻,他的心竟然有些動搖。
遲緩的再一次擡起手,可就在觸碰到門的一瞬間,顧淩成張口道:“若你是我,你會選擇深情還是天下權勢?”
顧淩成的話像是在問榮景,又像是在問花蘊安。
榮景看了下四周空無一人的院牆,遲疑着說道:“爺,您是皇子,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這天下誰不仰慕您?再者說有句老話不是說,男子漢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是啊,豈能久居人下!”
顧淩成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感歎一聲,擡起頭,停止了抽泣。
他苦澀一笑,心好像也沒有了方才那麼痛,反倒更加的堅硬,平靜的注視着緊閉的院門,眼底一片淡然之色,垂下手後退幾步,攥着腰間那半塊玉佩,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雨聲雖大,可刹那間變得安靜清冷。
顧淩成一個人往前走着,推開榮景遞過的傘,踉跄的走在大雨之中。
瑾蘭院裡,香芸守在花蘊安的床邊,一遍遍的輕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
大雨下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天亮放晴。
榮景站在書房外攔住送飯的丫頭,搖了搖頭示意其退下,順勢揮手召來一旁的小厮,說道:“王爺昨日淋了雨,今日怕是晚些起,你替王爺去宮裡遞個牌子。”
話音未落,便聽着書房門打開,榮景回頭望去,差點沒認出來。
隻一晚上,顧淩成淩亂的發梢,面目憔悴,下颌竟生出些許胡渣,整個人絲毫沒有活力。
榮景回過神,忙迎上前,“王爺,您昨日淋了雨,今日要不告假一日?”
顧淩成強忍着渾身的無力,松開抓門的雙手,搖晃着身子走下台階,低沉着嗓音問道:“王妃醒了嗎?”
“早上丫鬟來報,還未清醒。”
顧淩成微揚起頭,面向天空,眼睑卻無力的垂下,許久才出聲道:“為我梳洗吧。”
榮景看着顧淩成的神情,索性閉上了嘴,招呼着下人開始忙碌起來。
可就在為顧淩成穿上外袍時,榮景發現那日夜挂在他腰間的玉佩此時卻不見了蹤迹,一時間慌了起來,不停的尋找着。
“不用找了,是本王自己收起來了。”顧淩成低沉陰冷的嗓音幽幽響起,好像徹底放下了什麼,冷酷無情。
......
宮裡的晨鐘響起,娴貴妃剛要起身前往鳳儀宮請安,卻被梅妃攔在了門口。
“呦,姐姐好早!不過啊,這皇後娘娘昨夜伴駕,方傳了口谕免了請安,姐姐倒也不用走這一趟了。”
娴貴妃看着陰陽怪氣的梅妃,冷哼一聲,“狐媚!”,說罷甩開裙角轉身回了大殿。
梅妃倒也沒生氣,嘴角帶笑的跟着進了娴貴妃的宮内,徑直走上前去坐下,自顧自的伸手拿起一顆葡萄把玩着說道:“姐姐真是個好脾氣的,如今傳言滿天飛,昨日我聽逸兒說皇上傳了大皇子還訓斥了許久呢,聽說辰王等不住還提前走了呢。”
“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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