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西坐到地上,舒展了一下腿和手臂,在車上窩得時間太久,渾身不舒服。昌東看到她腳上的白色紗布:&ldo;傷口怎麼樣了?&rdo;&ldo;還行吧,早上我又換了一次,沒再流血了,但也沒好的迹象,傷口還是濕漉漉的。&rdo;&ldo;正常,養着吧。&rdo;葉流西擡頭看他:&ldo;現在出來了‐‐我就問你,你還回去嗎?&rdo;昌東不動聲色:&ldo;你呢,你回去嗎?&rdo;葉流西笑:&ldo;當然回,别忘了,我哼過那首歌,也開過那口消失的棺材,白龍堆不管發生多麼可怕的事,在我看來,都是在引我回家,倒是你,連孔央的影子都沒找到……&rdo;她忽然想到什麼,糾正自己的說法:&ldo;也不對,你隻搜找了一小片區域,也許繼續找,會有收獲的。&rdo;昌東搖頭:&ldo;未必。&rdo;葉流西奇怪:&ldo;為什麼?&rdo;昌東在她身邊坐下,車側有影子,恰罩住上身,腿卻伸在外頭,太陽直曬‐‐兩個人都是一半陰涼,一半燙熱,一半晦暗,一半明亮。&ldo;一直以來,羅布泊盛行很多恐怖故事,但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個套路:神秘的失蹤,夜晚行車時忽然發現多了一輛,在絕不該有人的地方發現了村子,下次再去,再也找不到了……網上一搜,到處都是。也有人給出各種解釋,說得最多的是平行世界,那時候我不信。&rdo;&ldo;現在信了?&rdo;昌東斟酌着該怎麼切入。&ldo;你覺不覺得,我們進入白龍堆之後,兩天風沙、兩天和外界失聯,又發生了很多解釋不了的怪事,其實是因為,我們進入了另一個白龍堆,姑且把它稱為2号。&rdo;他用手在地上畫了個圈:&ldo;這是我們的營地及周邊就近,它沒有發生改變,1号和2号白龍堆,都是可以和它完美銜接的外圍環境。&rdo;說完美銜接也不确切,應該叫粗暴銜接,他皮影棺肥唐撿了一手提包的戈壁玉,最初他還仔細分辨,看顔色看油性看裂紋,後來突然想到:昌東和葉流西都不撿,單他撿,他可不能忘乎所以,在這慢吞吞挑揀,拿客氣當福氣。于是抓緊時間,眉毛胡子一把抓,隻要是好看的、顔色不錯的,管它是不是,都摟進袋子裡,甯可錯殺不可放過。拎包回到車邊,他也大緻猜到彼此的合夥到此為止了:逛了無人區,揀回一條命,還能發一筆小财,也不算一場空忙。但他沒想到的是,昌東和葉流西要再折回白龍堆。肥唐心裡直冒涼氣:&ldo;東哥,你不怕啊?這次咱們是運氣好,要是……&rdo;不敢想,會打哆嗦。但也知道這兩人主意大,自己說話沒分量。他眼巴巴目送兩人開車離開,要麼說同患難容易生出感情呢,心裡居然怪不是滋味的。車子開出十來米遠,忽然又停下了,葉流西從車窗裡伸出手臂,向他招了招。肥唐把包扔在當地,小跑着攆過去。葉流西遞給他一個衛星電話:&ldo;戈壁玉哈密就有渠道脫手,我估摸着呢,你如果從這上得了甜頭,短期内不會離開的,還會再來撿。&rdo;肥唐臉頰發熱,他的确牢牢記下了附近的那個省道裡程碑數,就是為了下次再來。&ldo;保持聯系吧,哪天請你幫個忙送個物資什麼的,&rdo;她似笑非笑,&ldo;不會不來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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