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好看?”“是好看,但看多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宋止行淡然笑道。這一路上都由路祁天照顧,他這人沒甚要求,有酒便好,路祁天在這一點上極其滿足他,怕他路上喝不夠,自己還在身上捆了幾個酒瓶好随時讓他喝。宋止行雖是個酒徒,酒瘾一上再無賴之事都曾幹過,但識人之慧這事也分得清,路祁天給他多少情義,他還多少态度。這幾日,待路祁天不再似之前那般不以為然,路祁天問他多少,他便答多少。他雖惱路祁天耿直,但這一路上路祁天對他忍讓甚多,也沒遇上什麽讓他們不和的事,這有酒便是命的人早忘了之前被路祁天惱得恨不能一口吞掉的事了。隻是,他雖記不得但路祁天卻記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在之前的事情中太過強硬令宋止行失血過多身體虛弱,一路上才會對他如此忍讓。“那,宋掌門什麽時候開始除魔呢?”見宋止行一個人喝酒喝得痛快卻對他不聞不顧,路祁天不豫,便特意提醒。正往嘴裡灌酒的宋止行聞言嗆了一下,臉頰嗆得微紅,氣息平定後眼珠子一轉,他正經闆闆掃視四周一遍,才道:“是貧道估算錯了,現在壩上有士兵駐守,陽剛之氣甚重,何是妖孽能容身之地,所以,因此,咳,你還是盡情的欣賞這龍首壩美景吧。”他擡頭,迎向湖面吹來的清風,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副陶醉美景之姿,本想吟頌一番,卻最終吐言道:“啊,美景,真美!”路祁天於一旁憋笑,撐不住終於不顧旁人在場大笑出聲,被微醉的某人狠狠掃視一眼。灰暗的天空,冰冷的湖水,是誰在裡面沈睡。穿著黑色衣袍的人們魚貫而來,逐漸包圍湖面平靜的深潭,為首的人手持純銀的法器,口中反複呻吟古老而陌生的咒語,當法器散發冰冷的銀光,如鏡的湖面開始泛起漣漪,最後變得如煮沸的水,翻騰不已。當銀光停息,一具巨大的木棺已經浮於湖面,有四五個人走進湖裡遊向黑色的木棺把它托至岸上。在朦胧的光芒下,這巨黑色的木棺沒有一絲縫隙,手持法器的人繞它走了一圈,随後割傷手腕讓血液滴到上頭,隻聽木棺發出沈重的聲音,仿佛有生命般裂開一條縫隙後,自動打開。随著木棺開啟,從中冒出的冷霧瞬間把周圍的物體冰凍,圍著木棺最近的幾個黑袍人,眼睫已經結霜,當木棺完全開啟,就連原本沈浸它的湖面也已經結冰,更不消說周圍的樹木青草,方圓三裡之内,全凍成冰柱。如果不是法力加身,如果不是開起守護真訣,想必這開啟木棺的這些人,也凍成人柱了。在這澈骨的寒冷中,手持法器的那個人非但沒有遠離反而接近,他走近一看,看到了木棺裡,一個靜靜沈睡的人。這人再度割開手腕的皮膚,讓溫暖的血液滴到沈睡的人唇上,眼睛沒有移開絲毫,嘴裡發出低沈的聲音,似遠似近,似安撫又似呼喚。“主人,時間已過百年,到您蘇醒的日子了。”是否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交疊於小腹上握住極冰寒玉的手慢慢地彈動。路祁天向來節儉,所以自己不怎麽花錢,加之這次離開時他的師父路之寒在他行囊裡放了不少銀兩,估計是知道跟姑娘家出行花費會比較多特意塞的,因此之前路祁天從未為銀兩不足而擔憂過,但身邊帶了個嗜酒如命的宋止行後,他初次感受到入不敷出的滋味。一到江南第一名鎮木渎鎮後,宋止行就泡在酒館裡不出來了。喝酒是要錢的,付錢的自然是欠宋止行人情的路祁天,一天兩天沒什麽,但在耗了五天後,路祁天囊中羞澀了。宋止行不管不顧,喝的是酒館裡上好的酒,就算他對飯食要求極低,甚至隻要有酒連睡街邊都無所謂,但銀兩還是像流水般嘩嘩而盡。路祁天是武人,靠著木柱就能打盹,一天一餐甚至三天一頓都行,可一看宋止行毫無離開之意,再看看所剩無幾的銀兩,想到坐吃山空,路祁天咬一咬牙,加入賞金獵人之列。路祁天師出名門,而且門派弟子世代侍奉朝廷,自天機營創立以來,出了無數英雄猛将,殺敵衛國,位居一品,甚至得到皇帝親手寫下的“定國”牌匾,可謂是名家貴胄,路祁天又是天機營掌門路之寒的得意弟子,将來極有可能成為這個門派的掌門又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軍。像賞金獵人這種在人們眼裡為金錢舍身入死算是不入流的職業,在天機營這樣顯赫的門派裡也是敬而遠之的。路祁天會這麽做也是無計之策,他極少下山,自然也沒什麽朋友,更談不上去問人借錢,更何況即使他真有生死之交,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去麻煩别人。自然,路祁天也可以修書回天機營讓人送些銀兩來,但這麽做無疑是折損他的自尊,他已經二十郎當,是一名敢作敢為的大丈夫,而天機營等同於他的家,當外出遇到事情就隻想到向家人求救,又豈是一個大男人所為?當時正為如何賺錢而苦惱的時候,路祁天走過鎮上的一座衙門,看到告示牌上懸賞的犯人圖像和賞金金額時,沒想太多,隻記得他身上的錢已不夠再付宋止行兩天的酒錢,而這懸賞的金額足夠他們再在鎮上再呆十天半月。於是他不假思索便撕下了這張告示圖,向鎮上的百姓詢問相關事宜後,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捉到了犯人并拿到賞金,并将錢急急送至酒館,才沒讓宋止行被酒館的老闆趕出來。那之後,路祁天偶爾會去看看告示牌,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賞金,一直到這樣的事情做了三四件,當他再次拿到賞金時,給錢的人問他是哪來的賞金獵人,以前怎麽沒見過時,他才幡然醒悟。猶豫過,但最終還是堅持下去,一是這是最快賺錢的辦法,而他也有這樣的本事;二是,他覺得即使師父知道了也不會責怪,畢竟他并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違反門規。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在木渎鎮呆了一個多月後,路祁天已然是鎮上最有名的賞金獵人。他本事高,接下的案子就一定會完成,而且為人親切。找他辦事的人多了,但路祁天有兩個規矩,傷天害理的事不接,離木渎鎮太遠的地方不接。前面的規矩大家理解,但後面這條時間久了,人們才漸漸發覺,那是因為路祁天不想離某個人太遠。那個人也不知道是誰,穿得很樸素,長得不怎麽樣,嗜酒如命,鑽在酒館裡不到酒館老闆趕人肯定不會離開。路祁天為了這個人拼命賺錢,又不肯離他太久太遠,是因為他們關系很好嗎?這是大家的疑問,也是路祁天的疑問。他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去酒館看到宋止行還坐在原處喝酒時,會覺得擔心和安心。擔心他喝得太多,安心是因為他沒有再次不告而别。至於為什麽會這樣,他想不通,隻是覺得如若哪一天回來不見他,也許會失望,非常的失望。今天路祁天來酒館的時間有些晚,這時酒館已經在打掃準備關門了。酒館裡還剩下唯一的客人,正靜靜的喝酒。酒會醉人,宋止行也會醉,但他醉了會睡,醒了後又會喝,隻要有酒就會不停的喝。其實路祁天一點也不喜歡他喝酒,甚至是讨厭,說不上原因,隻覺喝酒時他的感覺會變得很不一樣。今天看他這樣,仍然是如平日那般既擔心又安心。路祁天坐到他旁邊,沒有出聲,但宋止行似乎察覺了他的到來,微微側過頭,看他,抿唇輕笑:“來了。”“來了。”也不知是何時形成的模式,路祁天會在酒館關門前來接宋止行回客棧。“回去吧。”知道他不到酒館關門就不會走,所以即使來早了,路祁天也會陪他坐到黃昏才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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