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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第1頁)

站在别墅的大門口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離去,不過附近應該會有公車站,他身上的錢怎麼也不夠叫計程車,就算有計程車他還是會做公車,無論如何能節省就節省,能省一分就是一分,拮據的日子不是今天才過。瘦小如他,站在原地彷徨無助,抹去臉上的淚水後兩眼就像是被清洗幹淨後的珍珠,在這強烈的陽光底下像閃着明亮的星子,純潔無暇的星眸就這樣暴露在晨曦底下。當他彷惶無助之時,一輛銀白色的跑車映入那雙明亮的星眸中,他驚恐的微張着粉唇轉身閃到一旁,因為跑車是駛向他正站着的這邊,掃了下車内的人,鏡片反光所以他沒看清,不過看不看清楚都無所謂,他以後也不可能再從這麼漂亮的别墅中跑出來。明白跑車來的方向,他欣喜的也往那個方向走去,并不知道他的表情都落在開跑車的主人,那犀利的目光透過挂在高挺鼻梁上墨鏡,再透過車窗把男孩的那毫不掩飾的驚訝表情收入眼中。微微皺了下眉頭,車鏡上還看得到男孩向前越跑越遠最後隻剩下一個黑點,回想了下男孩那瘦小的身影,他心裡邊莫名的多了一絲惆怅,甩了下烏黑柔美讓有名發型師修剪得唯美的秀發,勾起他自信滿滿的微笑,把車駛進了自家的别墅。在郁非左向前跑了兩百米,再往左跑了五百米後,看到了一個值勤的小房子後,才問出哪裡有公車搭。然後他又再向前跑了近兩百米,終于等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公車,這裡到底是不是市區,怎麼找公車站這麼難,他沒有忘記保安那個怪異的眼神,而且他也不解,隻當是遇到了好人。一個在空無一人的林蔭大道上遇到的唯一一個人。而從某個總站出發的公車,現在加上他車上也就隻有兩個人,怪怪的,然而他反複思考後才想起這裡是a城的富人區,也難怪連輛公車都找不到。其實下車後他還得轉車,天啊,這到底要浪費他多少時間,媽媽還在家裡等着他呢,看了下手上本來買給未曾謀面的哥哥也顯得有些老舊的表,都快八點半了,不知道媽媽會不會擔心他宿夜未歸。兜轉了快半個小時後,他終于松了口氣跳下了車,往自己那個隻有六七十坪米的家,雖然老舊得像危樓,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過得幸福,有時候幸福好像是自己想象的。苦笑的搖了搖頭,怎麼會是想象的幸福呢,有媽媽在,媽媽很疼他的。深深的呼了口氣,其實他深知道媽媽疼自己,隻不過是當成自己未曾謀面的哥哥而已,所以他的幸福應該是不現實,換句話說就是,他得到的溫柔來自于哥哥,他自認為的哥哥。有些無力的推開那扇早已生鏽,老是會發出噶噶的鐵門,再推開吱吱聲的木門,門沒鎖?“媽媽,我回來了。”親生還是家裡有家的味道,家雖小但是五髒俱全,他才不會覺得不舒服,反而在那間大得要命的别墅裡渾身不自在,還有那四雙眼睛裡的怪異與鄙夷,明明就是他們把他帶到那裡,反而,反而被他們的眼神所驚吓到。甩甩那不舒服的感覺,郁非往自己媽媽的房間裡走去,聞到那熟悉的檀香味,他知道今天又到了農曆初一,每月的今天媽媽都會很早起來,給已經因病而離去的哥哥上香。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媽媽都義無反顧的做着重複的事情,而他很無奈的隻能站在媽媽背後撫着她那孱弱的身子。輕輕的歎了口氣,他也從放着香爐的桌台上抽出三根香,用打火機點燃後,雙手合掌拿着香,閉上眼很虔誠的拜了三下,同時也祈求着哥哥能讓媽媽的壽命多延長幾年,讓媽媽陪在自己身邊多幾年,他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着。“非兒,回來了?”氣若遊絲的聲音在郁非把香插入香爐中時傳來,他轉過身擔心的皺了下眉,向那個頭發微顯得亂,臉色慘白年齡在四十多歲左右整個身子靠在門邊上虛弱的女人走去。“媽媽,身體不好就躺着就别起來了,吃早飯沒,我做給你吃。”“媽媽不餓,怎麼這麼遲才回來,要不再找份不是上晚班的工作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女人把自己的手交給了男孩,然後半倚在男孩身上邁着顫步走向隻有一張殘舊的黑色沙發上,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沙發,郁非隻能依照母親意思去做,把她扶到沙發上。她今天精神似乎還不錯,隻是,唉,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出來上香呢?媽媽擔心自己他很開心,可是想到那昂貴的醫藥費他不得不撒謊。“沒事,媽媽,”放開她的手,到旁邊倒了杯水,然後遞給母親,放在他微微顫抖的手上,其實他更想喂母親喝水,“那份工作,很好,不會不安全的,我以後盡量上完班就回來,媽媽,可能以後都上晚班,早上才回來,你一個人在家沒事吧。”“傻孩子,媽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媽媽這破身子也不知道能撐到幾時,我是不希望你太累,你還是把賺下來的錢,都留着去上大學……”“媽媽,”郁非打斷了母親不想治病的想法,“晚上我上班不在家,到時有什麼事就叫隔壁的李嬸,或者直接打電話給我,”他真不希望媽媽都是想着死,死字很可怕。拿出櫃子裡一包包一盒盒的藥,按着上面寫着的藥劑,一次要吃多少,或者幾時吃,他都會事先為媽媽準備好。好像沒多少藥了,又要拿着單子去醫院買藥了。“孩子,聽媽媽說好嗎?我的身體我很清楚,非兒,媽媽其實還有好多事想跟你說。”無力的半合着眼,氣息微弱的女人對讓人想疼到骨子裡的孩子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邊。“媽媽,身體不好就别說這麼多,我去煮粥給你吃,”“非兒,聽媽媽說,我的腦子不是很多時候都清醒,這個我知道,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很難把事情說清楚了。”“可是,媽媽,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我扶你回房休息……”郁非還是想阻止母親接下來想說的話,還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他隻要媽媽天天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他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就算上個星期從大學裡寄來的大學通知書也沒有打消他的念頭,原因就是他怕一個人。“非兒,”女人扯開一個虛弱的微笑,瘦弱得可看見白色的骨頭似的手艱難的擡起撫向男孩白皙的臉。“對不起,其實,你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事實呆愣着坐在媽媽的身邊,張了半天的嘴也沒有合上,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媽媽,她剛才,剛才說了些什麼,她一定是和自己開玩笑的。媽媽今天心情應該不是很好,精神也可能欠佳才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媽媽,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去廚房給你煮粥,什麼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媽媽别吓我了,我可是你的寶貝兒子。”一身冷汗在郁非的身上打轉,顫顫的站起身就想走向廚房,隻不過他的手卻被虛弱的女人給拉住。“非兒,坐下,聽媽媽說,可以麼?”又虛弱又幾近哀求的聲音還是讓心軟的郁非坐回原處,半低着頭絞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自己十三歲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隻是他一直不想知道那段空白到底隐藏着什麼,現在母親說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那麼他是誰?他真的不想知道答案,其實像現在這平平靜靜的過下去,不是很好嗎?何必去猜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身世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媽媽,為什麼一定要說,其實像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他也想求母親不要把實情說出來。女人又笑了笑,很溫柔的笑了笑,“這幾年是苦了你了,其實當時啊,你哥哥才剛離開沒多久,然後有一天我在路邊揀到混身是血的你,因為我當時思兒所災所以就把你這個失憶的孩子收養了,其實,我也不是想說什麼,隻是在我走之前把所有我做的事都告訴你罷了,非兒是個乖孩子,媽媽知道。”輕輕的呼了口氣,親生不親生有何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在自己身邊溫柔的對自己說話,溫柔的握着自己的手的女人是她,“媽媽,别再說走不走的話,媽媽會長命百歲,我也會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的,我會努力工作,努力賺錢給媽媽治病的。”輕輕的摟過自己的媽媽,好瘦,瘦骨如柴,病魔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的吧。“乖孩子,隻能告訴你這些了,其他我也不知道,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這個孩子,當時如果沒有救你也不會知道我身邊還有一個可愛惹人憐的小孩。”雖然他知道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沒有打算離開自己的意思,真想把乖巧的他疼入骨子裡,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怎麼可能要他陪着自己的破身子一輩子呢。現在她似乎把他害得連大學都不想上了,如果沒有自己這個病他們母子倆一定會過得很好,天不猶人,她能說什麼,無端端忍上一身病,唉,拍拍孩子的小腦袋,她也希望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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