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是裴宵衣也很接受,仿佛答案就該如此,簡直聲聲入耳:“真對不住,還活蹦亂跳。”春謹然:“别跳太猛,當心閃了腰。”裴宵衣:“不勞費心,我很柔軟。”春謹然:“……”裴宵衣:“……”春謹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你要不要換個說法……”裴宵衣:“滾。”其實就算沒有逐客令,春謹然也不打算多待,畢竟靳夫人和靳梨雲就算沒在隔壁,也鐵定住得不遠,此地并不宜久留。“需要幫忙的時候記得找我。”春謹然說着,越過裴宵衣,重新跳回窗戶上。“幫忙?”裴宵衣樂了,“你能給我什麼幫助?”春謹然:“鼓勵。”裴宵衣:“……果然很有用。”“我可真走啦。”春謹然蹲在窗戶框上,依依不舍地回眸——雖然每次聯絡感情都以慘淡收場,但一想到身後這家夥曾經遭的那些罪還有目前所處的危險境地,他還是不自覺就挂起了心。“不然呢,等我踹一腳送你一程?”裴宵衣本是揶揄,可說完之後發現這個提議好像真的充滿了可行性以及……一絲絲的謎之魅力?春謹然不知道裴宵衣在想什麼,但那雙眼睛裡閃爍着的火苗他可認得,分明就是小皮鞭之舞!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春少俠不再猶豫,一個縱身翻上屋頂,然後哒哒哒,踏着輕巧小碎步漸行漸遠。直到夜風裡再聽不見任何聲音,裴宵衣才長舒口氣,虛掩窗扇,回到床榻,與前半夜或者說每一個夜晚一樣,和衣而眠,不同的是,這次他很快便去見了周公。一如既往,夢中的會面也不大愉快,他總覺得周公想害他,到最後周老人家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他的夢就成了一片白茫茫,無悲無喜,無怒無懼,死般靜谧。往日裡,到了這時他就會變得坦然而自在,無須提防,亦不用算計,夢境也就成了仙境。可不知怎的,今夜的他忽然覺得這仙境很沒滋味,但你硬要說少了什麼,他又答不上來。如此這般的糾結中,一不速之客從天而降,迷蒙的白霧中看不清楚臉,隻知道一襲大紅衣衫,喜氣洋洋,落地之後就開始東遊西逛,指指點點,明明聽不見聲音,可他就是知道對方在挑刺——這裡不好,改!那裡不好,變!這什麼玩意兒,扔了!那什麼東西,不要!裴宵衣來了脾氣,自己夢境,豈容他人撒野?唰地一鞭就甩了過去,正中那人後背,隻聽那人嗷一聲……“嗷嗷嗷嗷——”呃,這叫得也太真切了吧。半睡半醒的裴宵衣不自覺皺眉,下個瞬間忽然睜開眼睛,騰地翻身下床!随着窗扇吱呀一聲徹底敞開,刺耳的尖叫終于清晰——“出人命了啊啊啊!!!”五月十四,宜動土,忌嫁娶。夏侯山莊(九)“謹然。”“嗯……”“春謹然。”“别煩……”“春謹然!”“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出人命了。”“誰?!哪裡?!自殺被殺還是意外?!”雖已親見過不下一百次友人對于“探求謎底”的狂熱,但看着眼前鯉魚打挺般翻身下床而且不知道啥時候連穿戴都整齊了的奇男子,白浪仍然發出了第一百零一次的驚歎——“你把這種在好奇心上的恐怖執着分出一點點到武功上,真的,就一點點,你現在都得名滿江湖。”“我現在不也攢下一點點名氣了嘛……”“武林高手和采花怪盜是一種名氣嗎!”“哎呀這種事情稍後再論啦,”春謹然湊近白浪,目光灼灼,“到底誰死了?”白浪歎口氣:“玄妙派,聶雙姑娘。師父和師弟已經先行過去了,我思忖着你肯定想湊這熱鬧,若是不來叫你,你八成要秋後算賬的。”春謹然一愣,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昨夜月下那抹匆匆身影,不禁脫口而出:“是她?”白浪覺出異樣,疑惑道:“怎麼,你們相識?”“那倒沒有,”這不算撒謊,他确實不認識聶雙,多說就是昨夜偶遇,但為啥會偶遇呢,因為他半夜不睡覺溜達了好幾戶夏侯山莊的賓客,那為啥要溜達這些賓客呢,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而當下确實不是詳細闡述這些的好時機,“隻是昨日鳳凰台上人還好好的,今天就……有些感慨罷了。”“世事尚且無常,何況這江湖中的性命。”白浪似在歎息,也似在安慰,末了給了春謹然肩膀一下,“所以能活一天就是多賺一天,趕緊的,别把光陰都浪費在床上!”春謹然差點仰天長嘯“求浪費啊”,但一想到自己孤家寡人,光抱個被子滾來滾去好像也并不旖旎,反倒平添凄涼,隻好甩甩頭,暫時抛卻兒女情長:“我們現在去哪兒?”白浪:“北苑。”春謹然跟着白浪來到北苑玄妙派的住處時,院子裡已經三三兩兩聚了一些人,都是各門派的弟子,顯然也是聞訊而來。據說聶雙是死在自己房間的,可隔着他們,春謹然根本望不到房内的情景。倒是院中的老松似曾相識……春謹然稍走近些,擡起頭,很快在樹冠最茂密處尋見一截已經折斷但尚有些許表皮粘連的松枝,正要掉不掉地耷拉着,每一次随風輕擺,都仿佛訴說着它的心酸遭遇——某壞人久尋蓮花池不着,一時心煩意亂,便拿腳下的自己撒氣……啧,這院子果然就是他昨夜栖息探路之地!那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會在此看見聶雙。可他看見的聶雙,分明已離開此處去往松林,何故最後又會死在這院中的自己房裡?“我說怎麼遲遲不見春少俠,原來是在這裡欣賞雲卷雲舒。”春謹然正想着,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裘洋,那人就連這麼難得有禮貌的說句話,也透着一股子讓人不舒坦的陰涼之氣。“裘少爺,早。”春謹然回過身,淡淡微笑。裘洋也笑:“不早了,人都死了。”春謹然黑線,心說這要是讓痛失愛徒的苦一師太聽見,準保拿木魚砸死這小王八蛋。不過除了不中聽以外,這話裡似還帶着一些幸災樂禍……是他的是錯覺嗎?“師弟,”白浪已經習慣了他倆的暗潮湧動,反正都不是好欺負的,誰也吃不着大虧,“怎麼不見師父?”“在裡面呢,”裘洋指指院那頭一處清雅屋舍,此時屋舍門口已被堵的水洩不通,“左等右等也等你們不到,這不,派我出來恭迎。”春謹然聽得清清楚楚,裘洋說的是“你們”,可白浪叫自己起床時,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他自作主張叫上的自己。況且現在是在夏侯山莊死了人,此等大事當前,裘天海還有心思管徒弟和徒弟的朋友?滿腹疑惑間,二人已經跟随裘洋穿過門口看熱鬧的江湖客,直抵正廳。屋舍看着不大,正廳卻很是寬敞,雖然已因聚集者衆多而顯不出什麼豁達明亮,但也沒有因此變得逼仄。大家井然有序地圍在正廳左右兩側,掌門坐,弟子站,一家挨一家,一戶臨一戶,竟生生将正廳中間空出了一片天地。而此時,這廣闊天地中正站着一個熟悉背影,盡管少了平日裡總不離身的長斧,但光是那偉岸英姿就足以讓人過目不忘,何況昨天還一個屋檐底下話家常——郭判!春謹然心頭一動,心底立刻噼裡啪啦冒出無數種猜測,但他忍住了沒出聲。畢竟眼下的陣勢根本不容他們這種江湖小輩蹦跶,一個不小心冒出頭,都可能惹禍上身,所以還是先觀望觀望得好。哪知道原本以為會帶着他們貼牆根從外圍悄悄蹭到裘天海處的裘洋,卻在進門後忽然站定,朗聲道:“夏侯莊主,爹,我把春謹然帶來了。”一時間,正廳裡所有目光都唰唰唰地打到了他們三個身上。“洋兒,浪兒,快點給我過來!”裘天海連忙催促。裘洋從善如流,一個閃身,便回到父親身邊。白浪卻有些遲疑,看看師父,又看看春謹然,一時舉棋不定。“浪兒,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裘天海的汗珠都快下來了,語氣也愈發焦躁。白浪本就一頭霧水,現下更是蒙圈,但直覺不能把春謹然一個人丢在中間,故剛要開口,卻聽身邊人道:“我沒事,你先過去吧。”白浪:“你确定?”春謹然沒說話,隻目視前方,輕點了一下頭。說也奇怪,明明自己這個友人武藝不高,背景全無,可每每當他露出眼下這樣的表情時,白浪就會有種安心之感,好像世間再難的事,再險的坎兒,在他這裡也會迎刃而解,逢兇化吉。餘光送白浪回到裘天海身邊,春謹然終于放下了心,也終于收回看似強硬對視着夏侯正南的目光,開始環顧四周。裝逼容易,奮鬥難啊。春謹然在心裡歎口氣,其實他整個人還在懵的。除去正堂之上的夏侯父子,堂下左側一排依次是杭家、天然居、旗山派、蜀山派等,右側則是玄妙派、寒山派、暗花樓、滄浪幫等,萬貫樓距離堂上最遠,卻是距離門口最近,此時他們的樓主正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那表情就仿佛剛瞅見一個肉包子要撿,卻被狗先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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