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琰在林現微怔的神情裡擡起眼皮,“艾笑就是那個志願者。”午後的流雲飄到了花園區的上空,把稀薄的幾片陽光全數遮蓋住,地面沒有了影子,突然變得沉默而冷硬起來。他靜了好一陣之後開口:“你跟她一起去的?”“我沒去,我沒她有愛心,也不好學,覺得為幾條新聞素材累死累活的不值得。”白琰十分缺少功德地把煙灰彈進旁邊的花盆裡。“果然事實證明,沒事找事,一門心思樂于助人是不會好下場的。”林現無視掉她的反社會言論:“那之後呢?”“之後啊……上網沖浪嘛,多數都是閑得無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後來就有知情者往下深挖——也有可能是誰去查的,把她的個人信息曝了出來。家庭、住址、學校……扒得連條褲衩都不剩。”俗稱“人肉”。有人曾說現代人就是活在一片赤裸裸的天空下,一邊追求着自由和隐私,一邊又走在無孔不入的監控探頭中。随随便便一句“人肉”,似乎都是非常輕描淡寫的事情。“艾笑的手機連着一個月被人打爆了,教室不敢去,電腦不敢聯網,宿舍門口還有人放花圈。“聽說她爹媽那邊情況也不太好……她媽媽還是大學老師來着。”艾笑的母親是個性格溫良的文學講師,夫妻倆老來得子,年紀已經不小了。林現唇角不自覺的輕輕抿了抿:“所以你才把自己的手機卡給了她?”“這都是幾年後的事了。”白琰一根煙抽完,緊接着又點了一根,她像個人工噴霧器,機械地往外吞雲吐霧。“主要那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件意外……你應該認識何子謙這個人吧?”她話題冷不防轉彎,提到了一個讓林現萬分熟悉又萬分疏遠的名字。“我記得你跟艾笑是高中同學,那你也該知道他,就是号稱‘微博熱搜霸屏帝’,娛樂圈唱搖滾的那個。”他垂眸沉默了片刻,點頭承認:“我認識。”白琰嗯了一聲,風輕雲淡地說:“艾笑當年和他正在交往……”林現放在兜裡的手忽然一用力,他不曉得捏壞了什麼東西,回神後的目光顯得有些尴尬,好在白琰并沒留意到這邊。“……好像剛在一起一年多吧,據說艾笑追了他四年,高中開始就跟着他跑,連大學也是費盡心思和他考了同一所。”白琰提起這個人便帶了點鄙夷的口氣,含住煙嘴,“何子謙在學校裡也是個風雲人物,長得像個禍世妖孽似的,把一群小姑娘勾得五迷三道。“大二那年就簽了經紀公司出唱片,一路刷流量,力圖把前輩拍死在沙塘上。”“地震這事兒發生時他事業正在上升期。”網友們像不世出的福爾摩斯,對于細小的枝節普遍格外敏銳,艾笑流傳在網上的信息雖然删得很快,但還是有人扒出了她的身份,一個非常值得大做文章的八卦——知名藝人何子謙的女友。這個爆料像顆重磅炸彈,炸得所有新聞媒體都沸騰起來。“作為女朋友,她其實一直挺低調,會暴露多半也有熟人背後捅刀吧。反正落井下石,牆倒人推嘛,大家喜聞樂見。”白琰把煙摁在綠蘿的土裡,慢慢道,“再後來,事情就越鬧越大了。”她們趕上了網絡戾氣最重的時候。萬事都能夠被放大到十惡不赦,罪無可恕。一時間,為人民解放軍伸冤的,為愛豆不值得的,還有對家買水軍趁機炒作的,地域黑、學校黑、性别黑……微博好似要炸了,烏煙瘴氣與各路人馬每日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白琰總算站直了身體,她抱起雙臂,漫長的吐出肺腑的氣,把剩下的講完:“她覺得對不起何子謙,自作主張提出分手……那個渣大概就等着這句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當天晚上便出公告澄清關系,合情合理地把輿論壓了下去。“反正這事兒吧,何子謙不提分手,也可以炒一個‘真愛不離不棄’的人設,怎麼他都不吃虧。”她莫名頓了很久,大約是又想抽煙了,可手伸進包裡,最後還是作罷。“從那之後……”白琰回憶似的開口,“艾笑就休學了。”盡管她總是在用一種“我很無所謂”的語氣講述這段故事,然而說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感到遺憾。“她心理上出了點問題,回家休養了兩年……”林現蓦地說不出話來。但他其實潛意識裡還想再問一些什麼,可“兩年”這幾個字過于沉重了,像巨石一樣,壓在他胸口。總覺得這裡面承載了太多東西,太多他無法去理解,去感同身受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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