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西餐廳,小鄭一翻餐牌,價格有點貴,不過還行,他承受得起。卓宣一直在留意他,見狀就道:“要不我們換一家?”小鄭莫名:“不用了,就這家吧。”卓宣吐出一口氣,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随口點了這一家,現在大大請客,卻要他破費了,心裡就有點過意不去。小鄭也覺得卓宣太過小心翼翼了,壓根就不像自己那天看見的高冷公子哥,開玩笑似的道:“老實說,你不太像是會看網絡小說的人,尤其還是網文。要不是你對文裡的情節都說得上,我都差點以為你是替别人來的。”卓宣反問:“那我像看什麼?”小鄭:“文學著作或金融論文吧。”這話一出,兩人都笑了。雖然小鄭是男的,但他也不能不承認卓宣笑起來活脫脫演繹了什麼叫一笑傾城。就這張臉去混演藝圈也是足夠了。卓宣說,其實一開始我也很看不上網文,不過當時還在上學,功課挺重的,成天看數據看論文也挺煩,他們去泡吧我又不愛去,偶爾就拿網文打發打發時間,不過小鄭大大你寫的爽文是我看過最好的,人物富有層次感,情節跌宕起伏,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雖然是爽文,但已經寫出了紀實小說的高度,可以跟《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媲美了。小鄭越聽,一張臉越是火辣辣的,簡直不知道往哪兒放,他今天算是徹底見識到什麼叫活體粉絲了,這濾鏡何止十米,簡直比大氣層還厚啊!他寫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他寫出個世界名著來,還紀實小說,小鄭恨不能捂上卓宣那張嘴,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但卓宣不是在冷嘲熱諷啊,他誇得真心實意,句句肺腑,小鄭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也還沒練成驚天動地的厚臉皮,所以聽得無地自容,連忙道我們快點餐吧,别說了,我哪就寫得那麼好,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爽文而已,被别人聽見你這麼誇,笑都要笑死了。卓宣不以為然,說我這是真心話。有一個顔值爆表,家世優渥,又死心塌地崇拜你的粉絲,是什麼樣的體驗?小鄭覺得自己可以上某乎去答題了。為了避免兩人一直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小鄭主動聊起文圈的八卦,說那個誰誰的文看上去很正經,其實私底下人很二,人和文的風格是迥然相異的。卓宣就忽然問:“上次沸沸揚揚的a鬧婚外情,很多女讀者為他千裡送,是不是真的?”a是小鄭所在網站的一個大神作者,也是寫爽文的,但名氣比小鄭要高一個檔次。小鄭道:“作者群裡的确有很多人在議論這件事,當時其中他老婆還上他的号到群裡揭穿他,又發微博公告,又鬧到a的編輯那裡去,但具體内情怎樣,我跟a不熟,也不好說。”卓宣又開始花式誇小鄭了:大大人品太好了,都說同行相輕,你在背後也不道人是非,我果然沒有喜歡錯人啊!小鄭:……這都能誇我?服了。其實兩人在餐桌上話題很廣,從文圈八卦聊到卓宣留學期間的趨勢,小鄭平時沒事就愛看個時政節目,譬如經濟政治他也能随口侃上兩句,一頓飯吃下來,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如果卓宣不要那麼賣力誇自己的話,這頓飯會更完美。兩人又聊回小說,卓宣就問:“大大,你打算讓皇甫華藏什麼時候死?”小鄭抽了抽嘴角,神秘道:“他的戲份在後面還會有安排,不會那麼早死。”話說回來,小鄭也有點奇怪:“你為什麼那麼讨厭皇甫華藏?”卓宣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小鄭深覺有内情,又追問了兩句,卓宣才說:“說了你别笑話,其實最近我總是在做相似的夢。”小鄭睜大了眼睛。他趕忙問你夢見什麼了?卓宣說我夢見自己變成趙成蹊,不僅是個女的,而且還喜歡皇甫華藏。小鄭的嘴角又控制不住想要抽搐了,他用開玩笑的語氣道:“該不會是還夢見自己對皇甫霸王硬上弓吧?”卓宣道:“還真是!你說我要變也是變成祁真,變成趙成蹊算怎麼回事,而且夢裡我一會兒男一會兒女,還追着皇甫小人不放,我猜可能是我太喜歡大大你的書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小鄭心說怎麼就這麼巧。卓宣見他面色古怪,以為小鄭不相信,就道:“我沒開玩笑,你要是早日将皇甫寫死,估計我也就不會再做這些夢了。”憑什麼要把皇甫寫死,要死也是趙成蹊死啊,小鄭心想。這頓飯從中午吃到下午,又從下午茶變成晚飯,兩人稱不上相見恨晚,但的确有很多話題可聊,卓宣颠覆了小鄭心目中關于富二代的印象,小鄭也颠覆了卓宣關于男作者都是摳腳大漢的印象。最後小鄭以晚上還要寫稿,明天還得上班為由結束了會面。小鄭是項目的主講,他自來公司之後參與幾個重大項目,從陪跑到扮演重要角色,開會演講自然也不會怯場,有條不紊,侃侃而談。卓宣面無表情坐在下面,望着ppt前小鄭柔和微笑的臉,心想不愧是我喜歡的大大,做什麼都遊刃有餘。不過但凡開會,碰上挑剔愛現的領導,甭管方案做得多麼詳實,總會有挑毛病的,小鄭講完之後,跟卓宣一道來的另一名董事就開始如連珠炮地提問。與其說提問,不如說是質問,一個個問題接連抛出來,小鄭不得不高度運轉腦子,總算一個個圓滿解答。但對方還在問,現場誰都能看出這董事壓根對整個方案都不滿意,就在他即将抛出,小鄭頓覺神清氣爽,隻因他成天在夢裡穿越成皇甫,下意識也把自己代入皇甫華藏的角色了,有一個絕色佳人為自己而死,對男人來說,那是怎樣一種感覺?當然是又心痛又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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