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被顧懷修的一番捉弄弄紅了臉,别說顧明嚴,就是母親來,她也會戴着口罩相見。走出廚房,清溪努力不往顧懷修那邊看,一路走到了顧明嚴這邊,坐下了。“摘了吧,沒有外人。”顧明嚴玩笑般地說,想觀察女孩的臉色。清溪搖頭,也努力裝成沒事人的樣子:“顧大哥有事嗎?”顧明嚴早已領教過清溪的固執,暫且不管口罩,笑着道:“下午兩點多,我去城北路見客戶,好像看見你與一位先生進了咖啡廳,是你吧?我本來想下車打招呼,又擔心認錯了人。”清溪睫毛顫了顫,現在她最不想提到的,就是高遠。但既然顧明嚴看見了,清溪就鎮定地承認道:“是,那是報社的高先生,負責美食專欄,本來是想幫我在報紙上宣傳下的,但主編不看好他的稿子,這件事便黃了。”顧明嚴無意識地攥了攥手,如果沒得到高遠突然不告而别的古怪消息,顧明嚴也就信了清溪的話,可,他敢肯定,清溪與高遠之間沒那麼簡單。顧明嚴很想刨根問底,卻又不想暴露自己派人盯着清溪的事。掃眼廚房對面的黑衣男人,顧明嚴湧起新的疑惑,朝顧懷修揚揚下巴:“他怎麼去廚房了?”清溪有點不耐煩了,耐着性子道:“去拿鹽。”女孩語氣轉冷,顧明嚴聰明地岔開話題,笑着道:“今天公司忙,我還沒吃飯,怎麼樣,麻煩清溪小姐給我來一碗面?”“什麼面?”清溪态度緩和下來。顧明嚴問今天都做哪三種,然後點了一碗最簡單的素面。打烊後,顧明嚴送清溪回家,他挨着清溪走,顧懷修保持二十來步的距離。往常清溪不會放在心上,但今晚,她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高遠徹底在杭城消失了,消失之前遞了兩封信,一封給房東,一封送去報社。“這個高遠,辭職這麼大的事居然也不打聲招呼,丢下一堆爛攤子,明天就是交稿日,他下期的稿子還沒給我!”一大早上,看到秘書遞給他的高遠辭職信,日報的鄒主編氣得不行,罵聲傳遍了整層辦公室。忙碌的作家、記者們紛紛擡起頭,眼裡冒着一道道精光。高遠的美食專欄搞了兩個月了,一周一期,群衆反映非常好,高遠在職他們隻能眼紅,現在高遠走了,他留下的位置頓時成了人人觊觎的香饽饽。盼望着盼望着,發完脾氣的鄒主編終于走出他的單人辦公室,皺着眉頭掃視底下的員工們。“主編,讓我試試吧?”有人毛遂自薦。鄒主編哼了聲,突然指着一個方向道:“小葉,今天起你接替高遠的位置,今晚辛苦些,趕篇稿子出來,明早我要。”被稱為小葉的女員工平平靜靜地哎了聲。漆黑的深夜,清溪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她又夢見高遠了,夢見在那間破舊的出租屋,高遠脫了衣服撲過來,夢裡沒有顧懷修,隻有高遠一個人,雖然每次在高遠真的碰到她前她都會從深深的絕望中驚醒,但醒前漫長的恐懼,是她無論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的。晚上做惡夢,白天她也心緒不甯,一邊忙碌一邊留意外面的各種聲音,怕高遠突然出現。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一周,清溪才慢慢放下了擔心。月底恰逢周末,上午打烊回來,清溪又在院子裡碰到了要出發去韓家的母親。“娘。”清溪嬌嬌地喚道,獨自經營飯館的徐家大小姐,隻有在母親面前,才會撒撒嬌。林晚音被女兒眼底的青黑吓到了,擔憂地扶住女兒肩膀,摸摸額頭問:“清溪是不是病了?”清溪搖頭,她沒事,就是這陣子沒睡好,很累。林晚音不信,扭頭吩咐翠翠:“你馬上去請大夫,不管大夫怎麼說,今天不許小姐再出門了,面館那邊貼個告示,就說店家有事,歇業三天。”翠翠偷偷看清溪,沒等清溪拒絕,林晚音聲音一冷,破天荒地嚴厲起來。翠翠慌不叠地跑出門,去請大夫。林晚音又将女兒拉到婆母面前,請婆母看着點,免得女兒偷跑出去做生意。徐老太太看着還很委屈似的大孫女,難得與兒媳婦一條心了,瞪着清溪與兒媳婦說話:“你快去吧,家裡有我,今兒個她敢出門半步,我打斷她的腿。”老太太神色嚴肅極了,不知道的恐怕真要誤會她多恨這個孫女呢。林晚音與婆母關系僵硬,但她相信婆母對孫女們的關心,再三叮囑清溪好好休息,這才出發。黃包車車夫腳步輕快地将徐太太送到了韓家别墅前。林晚音下車往裡走,看見家主韓戎站在一輛嶄新的粉色自行車前,側臉認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男人脾氣古怪,林晚音隻看一眼便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往裡走,可她的學生韓瑩卻興奮地從大廳跑了出來,手裡抓着一張報紙朝她大叫:“老師,清溪姐姐上報紙了!”林晚音愣住了。韓瑩舉起報紙給她看。報紙上的字太小,林晚音又太激動,腦袋左晃右晃,硬是沒找到。不遠的自行車旁,韓戎嘀咕了聲“笨”。而林晚音終于在韓瑩手指的幫忙下看到了美食專欄,一行加粗的黑色大标題格外醒目:古有豆腐西施,今有面條美人。短短的功夫,林晚音的臉色變了幾遍,從驚喜到錯愕,然後又迫不及待地看标題下的小字。果然是介紹徐慶堂的,筆者稱她的雙胞胎兒子過生日要吃長壽面,一家四口便去禦橋街下館子,意外發現一家隻賣三樣面的新面館,然後抱着試試看的态度進去了。筆者描述生動,兩個兒子吃面前的不滿、吃面後天真要求下次還來吃的憨态躍然紙上。一篇文章到了收尾部分,筆者才專門誇贊了徐慶堂的面條,最後以俏皮的口吻提到面館老闆是個非常漂亮的美女,雙胞胎兄弟倆特别喜歡,因為是美女姐姐做的面,兄弟倆連平時最不愛吃的香菜都肯吃了。林晚音看了一遍,忍不住又看了一遍。“老師,咱們快去告訴清溪姐姐吧,她肯定要高興壞了!”韓瑩開心地建議,早就想認識老師的三個女兒了。這……林晚音為難地看向韓戎,這麼大的好消息,她的心已經飛回家裡了,可,韓戎會答應嗎?“爹,今天下午再上課行嗎?”韓瑩大聲撒嬌,“我想去看清溪姐姐!”韓戎拍拍自行車後座,皺眉道:“不練自行車了?”韓瑩回答地毫不猶豫:“等我回來再學!”韓戎瞥眼女兒旁邊的小婦人,不太情願地點點頭,叫司機開車送一趟。039林晚音帶韓瑩過來時,清溪剛看完大夫,說是心力交瘁,需放松心情注意休息,倒不用吃藥。徐老太太讓翠翠送大夫出門。清溪躺在床上,有點不敢看祖母。徐老太太坐在旁邊,默默地打量孫女。這陣子孫女起早貪黑,歸來打聲招呼就回房睡覺,她都沒有仔細瞧過,現在才發現孫女臉蛋雖然還是白白嫩嫩的,卻瘦了一圈,加上眼底的憔悴,活脫脫一個家道中落的可憐閨秀。徐老太太心裡很不是滋味兒,這是她的孫女啊,她沒了丈夫沒了兒子,就剩孫女們是親的了。老二去學堂讀書,以後怕是要常在外頭,老三還是個娃娃,隻有大孫女最懂事,也最可憐,辛辛苦苦地要撐起徐家的祖業,還要賺錢養妹妹們。孫女當初要開面館,徐老太太一百萬個反對,一來更希望孫女嫁進顧家做穿金戴銀的少奶奶,二來也是覺得孫女隻是一時沖動,根本沒有那個心性與本事。可是呢,顧家的婚事黃了,孫女比她預料地能幹,領着兩個丫鬟,竟真把面館開了起來,就像一顆養在花盤裡的嬌花,誰都覺得她離開花盆會死,可花硬是在地裡紮了根。徐老太太是不姓徐,但她的丈夫、兒子姓徐,她也是徐家的女人,經過這三個月,徐老太太在大孫女身上看到了振興徐慶堂的希望。既然有希望,她為何還要反對?真成了大孫女的絆腳石,以後怎麼去見那爺倆?“清溪啊,酒樓隻做中午、晚上的生意,那面館也這樣,往後别起早了,你還小,把身子拖垮了,往後誰接你爹的刀?”就祖孫倆在,徐老太太替孫女拉上被子,語重心長地勸道。清溪想說話,嘴唇才動,就被徐老太太按住了,然後用一副她是因為疼愛孫女才做了一個違心決定的語氣道:“不就是為了多賺錢嗎?咱們不缺那點早飯錢,往後哪裡需要花錢了,盡管跟祖母提,隻要别動祖母的棺材本,其他的祖母都舍得。”清溪眨眨眼睛,嬉皮笑臉地問了一個她早就好奇的問題:“祖母手裡有多少錢?”徐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别提錢,一提她就心肝肉疼。徐家幾輩子積攢的家底都由她把着,有了銀行後,兒子勸她存銀行,徐老太太不放心,非要藏在家裡。藏在家裡,徐老太太也怕賊惦記,保險起見,将一箱黃金埋在她房間的地底下了,占總積蓄的五分之一吧。來杭城給顧老太太過壽,徐老太太不方便帶金子銀子,除了一些随身首飾,她便把方便拿的大額紙票帶在了身上,一是怕擱在家裡出事,二也是防着到了顧家有出錢的地方,不想叫人看低,那次帶的紙票加首飾,也有總積蓄的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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