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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看書>曾為系歸舟 > 第32頁(第1頁)

第32頁(第1頁)

車停下來,紀予舟下了車。他安靜地跟在我後面,一直走到别墅區門口。合歡樹也開到盡頭,外面都是車流了。我在門口站定了,看着他。“不讓我知道,也是你的選擇嗎?”“什麼?”“那天我喝醉了,在浴室裡,你說迄今為止一切都是你做的抉擇,讓我相信你。那不讓我知道,也是你的選擇嗎?”我看着他眼睛:“不是因為我的交流方式,不是因為我的錯,是你自己的選擇,對嗎?”他安靜看着我,真是漂亮的一張臉,我恨他到這地步,仍然覺得他像神祗,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在乎凡人生死的神祗。“對。”我得到想要的答案,轉過身,潇灑地朝他揮揮手。“你回去吧,我走了,紀予舟。”離别走的時候是潇灑,可惜沒處可去。機票全在明天,改簽不了,打了個車,去找沐老頭喝酒。沐老頭也在家裡收拾東西,大概當我是離愁别緒,他脾氣古怪,說不出什麼好的,就說了聲:“來了?”我帶了下酒菜,沐老頭家有的是好酒,把餐桌擦了一下,兩師徒坐下喝酒。沐老頭酒量其實不好,他也自嘲過說他這輩子隻能做學問,行政是别想了,我也沒多喝,畢竟明天要走了。喝到最後,沐老頭把眼鏡摘下來,用桌布擦了擦。“到了那邊,要好好教書,你年紀輕,現在做學問也來得及。”他咳了兩聲,還是道:“感情的事,随緣就好,别強求。”“我知道。”他又把眼鏡戴了上去,端起杯子來:“最後喝一杯,你明天要走,别喝醉了誤事。”我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和他碰了碰杯。“好的,師父。”-到家天都要黑了。我在外面吃了晚飯,去了瑞瑞房間,瑞瑞正在玩玩具,見到我進來,開心地叫爸爸。我問他:“爸爸今天跟瑞瑞一起睡好嗎?”“好。”我把房門反鎖,帶着瑞瑞洗了澡,上床睡覺。酒意上來,我很困倦,瑞瑞像個糯米團子,安靜蜷在我懷裡,大概太激動睡不着,聞了聞我,很不開心:“味道怪怪的。”“嗯,這是酒的味道,瑞瑞不喜歡?”瑞瑞用力搖頭。“那爸爸以後不喝了。”瑞瑞安靜了一會兒,又問我:“爸爸,法國是小王子的故鄉嗎?”“是的。”“那我們去那裡可以看到小王子嗎?”瑞瑞認真地問我。我酒都吓醒了。“誰告訴你我們要去那裡了?”“衛平叔叔啊。”瑞瑞圓圓眼睛看着我:“他說爸爸會帶我去法國玩,讓我不要害怕,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亂跑,要保護好自己跟爸爸。”我有點想笑,又覺得有點悲涼。連衛平都知道我要跑了。他隻是無動于衷。-大約酒精作用,我睡得很熟,隻是夢見大學時候,夢裡面我背着包,很輕快地穿行在大學校園裡,我心裡很開心,因為要去見一個人,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了。醒來情緒仍然是愉快的。我在這樣愉快的情緒裡在家裡轉了一圈,傭人見到我,仍然打招呼,擺早餐,我喝了碗粥,去畫室把自己準備好的行李拎了出來。紀予舟不在家。“先生要出門嗎?”傭人問我。“嗯,不用準備我的晚飯了。”我把自己的車開出來,停在門口,把行李裝上車,瑞瑞睡眼惺忪,剛剛洗漱完,坐在餐椅上吃飯,看着我往外搬東西。行李全部搬上車,想起外套還在衣帽間裡。卧室裡沒有人,傭人已經整理好了床,我猜紀予舟昨晚應該在家睡,衣帽間裡他的西裝整齊地挂着,領帶少了一條深色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衣帽間的鏡子前面站了許久。昨天的這個時候,我還站在這裡,替他打一條領帶,我記得他臉上須後水的味道。和他眼睛的顔色。連一個像樣的告别都沒有,就是我們的結局了。瑞瑞臨走又舍不得,去挨個跟他的玩具告别,我看看時間還來得及,準備去畫室看看,臨好的那副秋景圖還沒裱,敞在桌上,我收拾起來,發現桌上多了一幅畫。是一卷沒見過的卷軸,我順手拿起來,外面瑞瑞敲門。“爸爸,我已經好了。”他站在門口問我:“爸爸,你手上是什麼啊?”“我也不知道。”我解開來看,紫檀的軸心太重,一失手滑落下來,整個畫卷傾瀉而下,在我面前展開來。是雪地裡的朱砂梅花,和白頭翁。宋人評價展子廉有一句,畫霜不見霜,畫雪不見雪,我在秋景圖上見了半句,在這幅畫上見了下半句。邢雲弼說四時圖有兩幅在那個拍賣會上出現,他隻搶到一幅。原來另一幅一直在這裡。悄無聲息買下來,悄無聲息放到我畫室裡,确實是他的行事風格。隻是太晚了。他總是,什麼都太晚。我已經竭盡全力,仍然等不來。“這畫真好看。”瑞瑞贊歎道:“這小鳥像真的一樣。”“是嗎?”我把畫軸重新卷起:“以後爸爸教你畫好不好。”“好。”我走到畫案前,随手拿起一支狼毫,想要給他留一句什麼,但好笑的是我讀了這麼多年詩書,生離死别也念了無數,竟然想不到一句話來給他留。不過是朱弦斷,明鏡缺。不過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硯台裡宿墨幹澀,我手中筆杆仿佛有千斤重。最終我還是在那幅秋景圖上留了半阙詞,沒什麼意味,寫的是秋景:渺渺啼鴉了。亘魚天,寒生峭嶼,五湖秋曉。竹幾一燈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起搔首、窺星多少。月有微黃籬無影,挂牽牛數朵青花小。秋太淡,添紅棗。正合這幅畫中的景色。寫秋的詞中,這首不是什麼佳作,隻是詞牌難得。這詞牌據說源自蘇東坡,起先是為了給一個歌妓解圍,因為她沐浴之後睡遲了。後來以訛傳訛,變成了現在的名字。叫做賀新郎。-但我想他壓根猜不透這詞中有什麼寓意。總是這樣的。他猜不透我,我猜不透他,憑着一點少年執着的愛意,就苟延殘喘這許多年。到了機場,邢雲弼的親信來接我,帶着我繞了幾層樓,甩掉背後跟着的陳斂。在機場洗手間換衣服,扔掉手機,因為怕追蹤,要扔瑞瑞的手表時他扁了嘴:“可是這樣衛叔叔就找不到我了。”是啊,紀予舟也找不到我了。洗手間色調冰冷而幹淨,我扶着洗手台,忽然感覺五内如沸,仿佛所有血液都在沸騰,全部湧到我胸口來。“林先生?”那保镖模樣的人擔憂地看着我。“沒事。”我看着鏡中自己臉色蒼白:“你可以去外面等我嗎?”“好。”那保镖很為難:“但是要快,邢總說要盡快上飛機,免得被發現,滞留在機場就難辦了。”以紀家人脈,推遲一兩趟航班不是難事。“不如這樣,你找個身形像我的手下,你跟着他去引開跟我的人,我自己帶着瑞瑞上飛機。”保镖皺起眉頭。“放心,我不會告訴邢雲弼的。”“好。您隻要順利到了舊金山,那邊會有人接應的。”“我知道。”多謝往舊金山的航班起飛前十分鐘,整個機場亂成一團。多趟航班同時延誤,據說是因為雷暴天氣,然後又一輛輛依次起飛,機場前台圍了無數焦急乘客。混亂之中,我順利上路。接到邢雲弼電話,是十二個小時之後。彼時舊金山正是淩晨,據說金門大橋的日出很好看。“早。”我笑着跟他打招呼。“林湛,你在哪?”他問我:“楊松說你自己上了飛機。”楊松大概是他派來接我的那個保镖模樣的人,我們相處時間過短,我還不知道他名字。“嗯,楊松這個人很好相處。”那邊沉默了下來。“你沒有來,對嗎?”邢雲弼如我預料中一樣聰明:“你從一開始就沒準備來舊金山。”“是的。”我笑起來:“被你發現了。”“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呂暢這名字太難聽了吧。”我仍然是笑:“我真的不喜歡,很抱歉。”“我說真的,為什麼?”邢雲弼素來溫文爾雅,這大概是第一次聽見他聲音裡真正帶上情緒:“林湛,你明知道我在你身上沒有什麼陰謀,我已經在計劃退出中國市場……”我打斷了他的話。“是我嗎?”“什麼?”他驚訝。“那個你為之奮鬥的人,是我對嗎?”紀予舟雖然對我失信,但是工作上的事卻從不食言,他當初放下狠話,邢雲弼退回美國也是時間問題。既然邢雲弼不想傷害我以報複紀予舟,又對國内市場沒有圖謀,那隻剩下一種可能性。我喜歡數學,就是因為它總是有确切的答案,人生許多問題其實也如此。電話那邊安靜下來。他像是在歎息,又仿佛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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