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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1頁)

“這是真正的藝術家。”他今天沒太受罪,看不懂時,他就看管蘅,時間也就不覺得難挨。“你說這樣的劇能不能改編成芭蕾舞劇?”管蘅搖頭:“戲曲裡面的動作都是圓的,比如拉雲手、跑圓場、蘭花指等,都是向内、含蓄,收斂的,而西方舞蹈,四肢總是盡力向四個方向伸展,表現的是一種掙脫和抗拒。”黎漠聽得新奇極了:“這些是阿姨說給你聽的吧?”管蘅專注地看着馬路對面的劇院,燈火通明,一閃一閃飛馳過去的車影把高雅的建築剪輯成一幀一幀。“我媽媽以前就在這裡演出,她演《西廂記》裡的張生,穿男生的長袍,戴紫色的書生巾。不過,那時劇院還沒重建,很舊。快要散場時,爸爸攙着我的手,就站在這裡等着她。我們總是吃一碗小馄饨再慢慢走回家。”“以後,你的音樂會,我不會在路邊等你,我要去現場觀看,然後去後台給你送花。回家時,買上一瓶香槟。”黎漠執起管蘅的雙手,滿眼深情。“别讓叔叔賣掉院子,我很喜歡那裡。以後,每年,我們都回來住上一陣。管蘅,跟我去法國,把一切交給我。”“黎漠,我……”黎漠用唇堵住了她要說的話:“你說過原諒我的。我們都說好了,現在是最好的時刻,對不對?”感覺到他的忐忑、内疚,周圍被他的氣息所填滿。“前面答應你,是因為我在星煌有不少工作機會,收入不太低。如果全讓你一個人背負我的學費,壓力太大。”“你小瞧我的經濟實力?”黎漠危險地逼近。管蘅笑了:“沒有,我知道你是名設計師。”“那麼你就是還不信任我,你怕我還會犯錯,還會扔下你一個人?”黎漠受傷了。管蘅低下頭,她承認自己有點懦弱。“如果不是那麼确定自己的感情,我就不來甯城了。男人有時候很劣性,這個時候退,有理直氣壯的借口,全世界的人應該都會理解的。我沒有,我隻有悔恨和害怕,我怕我真的失去你。我知道你無助的時候,會尋求依賴上帝,我隻能向上帝懇求。你看連上帝都幫助我了,我沒用電話,沒有地址,我也找到了你,所以你必須和我回法國。”“你在狡辯。”管蘅哭笑不得。“我在陳述事實,你别想岔開話題。”黎漠抱着管蘅,所用的力度幾乎讓她窒息。“管蘅,我愛你。”路燈的燈光照下來,映在他眼睛裡,有反光點,像天邊挂着的星辰。管蘅看着他眼眶下的黑圈、幹裂的嘴唇,神經蓦地一松。不再抵抗了,不再壓抑了,聽從心的召喚,最疼不過像那個把魚尾換成雙腿的公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是化成泡沫時,她是面帶微笑的。“那麼,黎漠……以後,就辛苦你了。”她哽咽道。黎漠在甯城一共呆了五天。第三天的下午,管蘅和他一塊去看望了曉冬的爸媽。兩家離得不遠,兩人坐地鐵去的,六站的路程。曉冬家和她在北京的那套公寓差不多,舊式小區,有些雜亂。曉冬爸爸頭發全白了,不知是為生活所累還是因為曉冬的早逝,個子不高,有些瘦,看到管蘅,眼紅紅的,然後就陪坐在一邊,過一會歎一口氣。氣氛有點沉悶,幸好曉冬媽媽很熱情,對着管蘅雙手比劃個不停,又是倒茶又是拿零食,最後竟然找出把梳子,讓管蘅在她前面蹲下,她給管蘅紮起了頭發。管蘅是長發,平時順意地紮成一束馬尾。她打開,梳順,然後細心地編成兩個小辮,紮上碎花的蝴蝶結。管蘅小小聲地告訴黎漠:“其實,我認識阿姨比曉冬還早。阿姨不是天生的聾啞,是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耳膜。家境還不錯,上過聾啞學校,也識字。那時,我參加少年宮的一個鋼琴比賽,天天下午到少年宮來練習。有天練習好出來,看到幾個學生圍着阿姨站在大門口,指指點點地說她是啞巴。我會手語,便跑了過去。原來阿姨坐錯了車,這兒她沒來過,迷路了。我把阿姨送了回去,她看我頭發有些散亂,便給我重新紮了下。那天我沒有遇見曉冬,找不到阿姨,她和叔叔急得跑去報警了。後來我和曉冬做了同學,她帶我回去家,阿姨竟然還記得我。每次來,她都要給我紮下頭發。”“阿姨是不是告訴曉冬,送她回家的女孩拿着琴譜,會彈琴,很漂亮,于是曉冬一見着你,便對号入座了。”黎漠笑着調侃道。“不知道,不過,曉冬對一個人好,是一點都不打折的好。”管蘅站在樓下,再一次回頭看着樓梯口。多少次,她和曉冬牽着手上樓梯。樓梯的燈一直壞着,樓道上黑黑的,曉冬說扶欄上灰多,不讓她扶,總是牽着她上樓。周曉冬在黎漠的腦海裡現在隻留下一個淺淺的輪廓,具體的面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她很能幹、很堅強。作為女生,也許她骨子裡也有柔弱、纖細的一面,隻是這樣的家境,讓她過早地獨立,過早地成熟。“彙賢佳苑那邊的拆遷款,吉林一定會全力争取最高的金額,那筆錢可以讓叔叔、阿姨安然度過以後的歲月。似乎,每一個她所在意的人,她把什麼都安排好了。”黎漠輕輕擁過管蘅。“她很小就是家裡的頂梁柱,習慣了方方面面考慮周全,可是她忘了我們會想念她。”管蘅輕聲抽泣。太陽落山了,西方的天空被橙色的晚霞鋪滿了,院子裡的栀子花開了幾朵,清雅的香氣零零落落飄蕩着,廚房裡管爸爸油鍋炸得啪啦啪啦的,院子外面香樟樹的葉子随晚風微微翻卷着,這種溫馨安甯的畫面,黎漠恨不得找個畫框,讓這一切定格。他對站在屋檐下的管蘅說:“咱們不回法國了吧,就在這住下,我接設計在家做,你帶幾個孩子學琴,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行麼?”“行啊!”管蘅一臉向往道。“可是看你這樣的天才指揮家被埋沒,我會受良心的譴責。管蘅,如果有一天你出名了,你要不要也像那些大師一樣,寫本傳記之類的書,其中有一頁寫的就是我們此刻的談話。”黎漠蹲下身,揪了把牆角的蘅蕪。老實講,他現在很讨厭這種草。“我會出名嗎?”管蘅不以為然地笑了,覺得黎漠在拿自己打趣。“阿爾卑斯山脈橫跨在奧地利和意大利之間,那兒有座山峰非常陡峭,有人在那建了條軌道連接了兩個國家,可是那時并沒有火車從那兒經過。那人說,會有那麼一天的。管蘅,你也會有那一天的,所以快想想。”黎漠走到管蘅身邊,撣了撣掌心的泥土,抱住她。管蘅真的認真想了下:“如果有那一天呀,我可能會寫本和音樂有關的書,但是關于我的感情我的生活,那是我内心最珍貴的财富,我很小氣,不願和别人共享。”“知道麼,我很喜歡小氣的女子。”黎漠啞聲道。兩人深情相對,爾後靜靜相擁着,一起擡頭仰望,北鬥七星正懸挂在天邊。這年巴黎的五月,雨水突别多,管蘅出門,總在包裡放把雨傘。黎漠隻陪了她兩天,扔給她一張巴黎市區的交通地圖,就什麼都不管了。他說你不是個觀光客,你以後是要在這座城市生活、工作、定居,你必須去親近它、了解它、融入它。管蘅被逼得法語在一周内突飛猛進,對地鐵的幾條線,談不上了如指掌,卻也是能戴着耳機,像一個在這裡生活多年的巴黎人,從容自如地在各個區上上下下。管蘅常去的地方是黎漠的工作室,還有塞納河的左岸。黎漠的工作室,除了喝下午茶的休息室收拾得清潔、雅緻,其他地方可以用一個“亂”字來形容,桌上、椅上、櫃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紙、文件,神奇的是誰要找個東西,俯下身去,一拿一個準。管蘅每次過去,都是小心地在門口站會,然後就呆在休息室裡。才幾個月,工作室就接了幾份大設計,幾個合夥人忙得腳不着地。黎漠說法國人很講究生活質量,下午三點之後天大的訂單,也會置之腦後,但工作室剛成立,還不到講究、享受的時候。塞納河左岸,向來是遊客雲集的地方,東方面孔尤其多。管蘅對其他高雅、傳奇的建築,都是粗粗一瞥,隻有巴黎歌劇院,是她一次次來左岸的緣由。到巴黎的第二天,黎索南就帶她來看了一場巴黎交響樂團的音樂會。走進那個像首飾盒一樣富麗堂皇的休息大廳,她差一點窒息。那個晚上,是貝多芬專場,三個指揮,最後一位上台的指揮叫穆利。黎索南在她耳邊說,穆利是歐洲三大著名指揮之一,現在是巴黎交響樂團的客座指揮,也是巴黎音樂學院指揮專業的名譽教授。她第二次去左岸是傍晚,晚霞的餘輝飄浮在歌劇院那巴洛克式的屋頂上,華燈補上,昏黃霞褪,感染得四周的建築都有那麼一層神密的韻味。不遠處,有個旅行團的導遊手舞足蹈、口沫橫飛:五月,是巴黎最美的時節,這個時節的巴黎,被稱為時尚之都、建築之都、音樂之都、花之都……管蘅微笑地離開。她也喜歡此時的巴黎,無處不在的雕塑、噴泉、林木,路邊的花園,被小雨淋得濕漉漉的斜坡,樹下鐵質的折疊椅,音樂廳裡一場接一場的音樂盛宴,最主要的是在這裡,她感到了久違的自由和舒适。不需要戴墨鏡、口罩,不需要考慮緊迫的日程,不需要擔憂附近有沒拿着相機的記者、對她惡語相加的柯逸的粉絲,她想去哪就去哪,面包房、洗衣店、超市、書店……她可以在路上慢慢地走,或走神,或發呆,或傻笑。她可以和黎漠手牽手,在樹影下親吻、擁抱、說甜蜜的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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