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駿注意到這個男人線條漂亮的側頸上留着幾道鮮明的抓痕,他想這也許是之前新鮮更換的床伴留下的。楊九這人,你跟他談“貞操”、“守節”、“忠誠”,那純粹是放屁。“你在想什麼?”羅駿走過去。楊九深深的抽了口煙,“我在想……我們要在這裡盤桓一段時間,但是一分錢也沒有……”他轉過頭去看着羅駿,神态真誠:“——我們是否需要把你十八歲少年的青春的身體抵押給那位雍容富貴的老闆娘當作房錢呢?”羅駿撲上去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楊九我告訴你要出賣色相也是你出賣你别給我太過分啊啊啊——”這個風流成性、吊兒郎當的男人,皮膚的溫度出乎意料的涼。明明水是溫熱的,血管也還在跳動,然而羅駿手底下的脖頸上磁白的皮膚卻涼的讓人心悸。羅駿一愣,楊九把頭埋在他懷裡,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臉。羅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這具身體的緊繃程度、指縫間洩露的一點點表情來看,這個男人其實在……痛苦着。羅駿推推他,“楊九,楊九?”楊九低聲命令:“别動。”羅駿于是就沒有動。狹小的浴室貼着劣質的白瓷磚,積年的污垢滿目都是,水流嘩嘩的聲音毫不間斷,霧氣中楊九的身體似乎更加的冰涼了,就好像随時都會流盡血液頹然倒下一樣。“羅駿,”楊九輕輕的問,“你相信兩個男人之間有愛情嗎?”羅駿一愣,突而想起草叢間這個男人優雅而誇張的向他欠下身:你哥哥,是我摯愛的情人,我會幫你給他報仇……他是想确定他們之間的愛情嗎?這個男人和自己的哥哥之間……真的相愛嗎?大概是眼前的水汽氤氲,以至于模糊了心智;羅駿恍惚道:“我相信……”我相信你們之間相愛,否則你為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一次次的把我從槍林彈雨中完好無缺的救出來?楊九猛地推開羅駿,他半個身體都淋在水下,然而他卻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着:“你相信?你怎麼會相信?……哈哈哈,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竟然會相信愛情……”他的笑聲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不僅僅是他自己,連他的聲音都透着一種頹敗和灰白的味道,隻要輕輕一擊,就會潰不成軍。羅駿手足無措的退去了半步,楊九猛地撲上來,緊緊地抓着他的手,眼神狂熱近乎于癫狂。“羅駿,你記住,我楊九這輩子隻愛過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羅榮慎。”“你記住,蕭重澗殺了羅榮慎,殺了你羅家的很多人,他毀了你的家,毀了你的一切。這輩子就算你粉身碎骨、胼手砥足,你也要殺掉蕭重澗,把這筆血債一點一點的要回來!”女人都是母老虎晚飯前楊九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來一頓簡單的晚餐和幾張鈔票。面對羅駿疑惑的目光他聳了聳肩,笑得無比太平:“劫富濟貧,哈哈,劫富濟貧。”晚餐的分量着實有限,大部分都進了羅駿正在生長發育的胃——更多的時候楊九在抽煙,他好像無時不刻的需要尼古丁的撫慰。這個男人抽煙的時候要命的性感,沉郁的、穩重的、低調而華麗的,恰到好處的傷痛的痕迹,更添上一點滄桑的驕傲。楊九一般抽煙一邊看報紙,手指關節彎曲起來優雅的在報紙上輕輕敲擊:“已經有報道出來了,羅家遭遇歹人,大宅被洗劫一空。你哥哥生前的不動産即将由道上的幾家大鳄平分,其中蕭家是最大的獲利者。他們把你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當作空氣了啊。”羅駿看了一眼報紙,森然道:“我母親沒有名分,他們也就拿這一點來做文章罷了。”“我們必須保下這些産業。”楊九合上報紙,徐徐吐出一口煙來,“——如果你想複興家族,赤手空拳是不可能的。”“你打算怎麼辦?從蕭重澗嘴裡虎口奪食?但是除了我哥哥以外,沒有人承認我的身份……”“還有我呢,”楊九突然妩媚的飄了個媚眼,“我是遺孀啊。”羅駿抽搐了一下,默然閉嘴。武俠小說是這麼寫的:深秋,夜雨,一間破敗的小客棧;因為避雨而來的神秘的客人,劍鞘中深藏不露的埋伏,一聲信号下猛然發難,刀劍的碰撞在夜色中劃破空氣……天明了,一切歸于沉寂。屍首已經深深埋進地底,離别的俠客背着不起眼的劍,晃晃悠悠浪迹天涯。武俠小說經典必備場景:破舊的小客棧。無良師父楊九和他十八歲的小徒弟羅駿,目前就身處這麼一間小客棧裡。楊九晚上下樓抽煙,剛站在樓梯口,一眼望見樓下櫃台前幾個黑衣男掏出幾張照片問肥胖的老闆娘:“見過這照片上的男孩嗎?”羅駿是被楊九捏着鼻子叫醒的,惡劣師父的指力大得出奇,幾乎要把小徒弟的鼻子整個捏掉:“快起來!蕭家的人追來了!”羅駿畢竟年輕貪睡,迷糊間被楊九提溜着直接按在冷水龍頭下劈頭蓋臉一頓狂沖,然後濕漉漉的撈起來:“清醒了沒?”羅駿一把抓住他,咳出幾口水:“誰追來了?你說誰追來了?”“想要你的命的人。”楊九冷酷的說完,把羅駿猛地往身後一塞,緊接着關掉了房間裡的燈。稀疏的路燈的光被完全擋在了窗簾外,房間裡陷入了完全的黑暗。羅駿被擋在了楊九身後,隻聽見走廊上傳來咚咚咚的紛亂的腳步聲。“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查過去!一個都不能放過!”人聲、交談聲、匆匆忙忙起床家具碰撞聲……較雜在一起,緊接着房門口傳來咚咚拍門聲:“起來!查房的!”羅駿感到楊九動了。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外邊的保镖還沒來得及把話問出口,就被一股奇大的力道扯進了室内。他直覺到了危險,然而沒等他叫嚷出口,一隻冰涼的手抵在了他的頸間。喀嚓一聲脆響。房門在他軟倒下去的屍體後重新關上了。楊九把被絞斷了頸骨的屍體踢到一邊,整個人俯在門上。他全身的氣勢是如此緊繃,以至于羅駿刹那間産生了一種銳利的錯覺。外邊傳來模糊的交談聲:“阿六呢?”“剛才還見在這。”“不會又尿遁了吧?”幾聲粗魯的拍門聲音再次響起:“起來開門!開門!查房的!”楊九伸手去打開門。門口那個保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扯進了房裡,接着一把槍抵在了他的額頭上。楊九一隻手抵着保镖一隻手扯過羅駿在自己身後,厲聲道:“都放下武器!不然我廢了他!”門口走廊上有房客、有保镖,場面在呆滞了幾秒鐘之後陸續有人爆發出尖叫,随即重重的摔上門。保镖中有人想上前去抓住他們立功,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動作,楊九就砰的一聲幹淨利落打斷了手裡人質的一條胳膊。啊的一聲慘叫,震得空氣都抖了幾下。羅駿打了個寒蟬,楊九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頭也不回的喝令他:“挺起來!拿好槍!”羅駿握着那把軍用手槍的掌心裡慢慢的滲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不會開槍,然而他不能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看出來這一點。蕭家的保镖都是嚴格訓練過的,這樣的白道家族,其個人私有的武裝力量在黑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雖然同伴被制,其他人也沒有一點慌亂,而是慢慢的放下了武器,緊緊的盯着楊九卡着人質的那把槍。隻要露出一點空隙,他們今天就死定了。楊九冷淡的說:“全部靠牆,讓我們出去。”保镖們紛紛靠牆,楊九抵着人質,帶着羅駿慢慢撤出了小旅館的大門。門外是一片潇潇夜雨,冰涼的空氣讓人全身一個寒戰,頭腦頓時清醒很多。不遠處是大壩,河水發出嘩嘩流動的聲音。往另一個方向望去,越野車的車燈在夜雨中映出一大片水絲。車燈前隐約站着幾個人,其中有個女人被圍在中間,隻往楊九他們撤出的方向上看了一眼,立刻輕聲道:“……九少……”她的聲音好像很輕,但是又穿過了重重雨幕,準确的落進了楊九的耳朵裡。楊九猛地望向她,羅駿隻見他臉色一震:“朱芮。”“她是誰?”羅駿不抱什麼希望的問,實際上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恐怖的預感。果然楊九沒有讓他失望:“咳咳,蕭重澗的未婚妻。”羅駿絕望了:“就是那個被你玩兒了又被你抛棄了的蕭重澗的未婚妻?”楊九咳了一聲:“啊……傳說中是這樣。”羅駿抓狂了:“楊九你到底欠了多少風流債?!”“女人的話……好幾個?……十幾個?……也可能是幾十個?……哈哈,哈哈,哈哈……”楊九抓着腦後的頭發,笑得十分尴尬,“女人嘛,燈一關被子一蓋,其實都是一樣的,哈哈哈……”長大後的羅駿很少招惹女人,尤其是有錢有勢的女人——這一點他是足足的從他師父身上得到了教訓,這個風流不羁的惡劣師父,用自己的血的教訓提示了後人:女人都是母老虎,惹不得啊惹不得。被稱作母老虎的朱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看了楊九一會兒,突而厲聲道:“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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