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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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馮古道。&rdo;薛靈璧道。&ldo;侯爺。&rdo;馮古道想，如果他再問一遍&lso;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rso;，他一定會把拳頭揮出去！薛靈璧道：&ldo;你剛剛不是有話要說？&rdo;……馮古道揮拳，輕輕地捶了下自己的胸口，然後用無比溫和的聲音道：&ldo;是的。我想問侯爺，不知道袁傲策最近有什麼動向？&rdo;&ldo;袁傲策？&rdo;薛靈璧原本殘留着些許迷茫的眼眸突然無比精亮，&ldo;他來了。&rdo;說着，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從大氅裡伸出來，修長潔白的手中握着一把銀亮的寶劍。……馮古道瞠目結舌地看着他。他該不是要開始發酒瘋了吧？寵信有理（九）小巷僻靜，卻慢慢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不輕不重。薛靈璧轉身，背後空門大露。馮古道下意識地退後半步。&ldo;你怕什麼？&rdo;薛靈璧眼睛望着巷口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問。馮古道眼中眸光一閃，語氣中帶着微微的顫抖，&ldo;我怕袁傲策。&rdo;&ldo;哦。&rdo;薛靈璧将聲音拖得很長，長到馮古道以為他隻要說一個&lso;哦&rso;字時，又接下去道，&ldo;本侯還以為你怕忍不住偷襲本侯背後的空門。&rdo;馮古道道：&ldo;侯爺放心，你的背我會好好守護的。&rdo;薛靈璧默然。這次馮古道等了許久，有沒有等到他接下去。巷口已經出現一個人影。高大，颀長，孤傲，無雙。月光比剛剛亮了稍許。至少薛靈璧和馮古道都能借着月光看清楚對方的臉。‐‐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薛靈璧用隻有他和馮古道聽得見的聲音道：&ldo;袁傲策？&rdo;馮古道歎了口氣，&ldo;若是能否認就好了。&rdo;不能否認，那就是承認。薛靈璧握着劍的手指一點一點縮緊，直至手背青筋畢露。袁傲策離他三尺距離停下，&ldo;雪衣侯？&rdo;薛靈璧道：&ldo;是。&rdo;袁傲策雙唇抿成一條線，臉上隐隐露出一絲苦惱。薛靈璧和馮古道都一瞬不瞬地望着他。&ldo;有個人托我問你一句話。&rdo;袁傲策開口了。薛靈璧望着巷口的方向，&ldo;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問？&rdo;袁傲策沒有回頭，&ldo;他說那裡看戲比較安全。&rdo;馮古道小聲插進來道：&ldo;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rdo;有個人到底是哪個人，那裡又是哪裡？薛靈璧和袁傲策誰都沒理會。有些話，本來就不是說給第三個人聽的。薛靈璧道：&ldo;他要你問什麼？&rdo;袁傲策輕輕地吸了口氣才道：&ldo;他讓我問，你和馮古道誰是進攻的那個？&rdo;這句話馮古道聽懂了，所以他差點一口氣憋在胸口，憋死過去。薛靈璧卻面無表情道：&ldo;你說呢？&rdo;袁傲策點點頭道：&ldo;我明白了。&rdo;馮古道在薛靈璧身後抗議道：&ldo;侯爺，我的名聲……&rdo;京城那點子謠言傳來傳去也就算了，反正那些達官貴族嘴巴再欠也欠得有限，但是袁傲策身後那人……他想起好幾則江湖傳言，似乎都與那人離不開，而傳言傳到最後讓他這個知道真相的人都動搖起來。薛靈璧道：&ldo;我什麼都沒說。&rdo;馮古道恨不得捶胸。問題就出在你什麼都不說啊！袁傲策道：&ldo;我是來殺他的。&rdo;他不用說&lso;他&rso;是誰，在場所有的人都能理解。馮古道的身體立刻朝薛靈璧的身後躲去，努力地回避袁傲策迫人的目光。薛靈璧道：&ldo;你有很多殺他的機會。&rdo;袁傲策不否認，&ldo;但是都比不上在你面前，殺死他來的刺激。&rdo;&ldo;這是挑釁。&rdo;馮古道在薛靈璧的耳朵邊煽風點火。薛靈璧不動，淡淡道：&ldo;還有别的理由嗎？&rdo;袁傲策嘴角微抽，&ldo;因為有個人說，這樣的死法很凄美。&rdo;……馮古道在内心反駁，隻要能活下去，他可以稍微不猥瑣一點。薛靈璧收斂目光，&ldo;出手吧。&rdo;袁傲策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搖頭道：&ldo;今天不行。&rdo;馮古道趕緊附和道：&ldo;不錯，新年不适合打打殺殺。&rdo;&ldo;今天你醉了。&rdo;袁傲策對薛靈璧道。馮古道終于發現從頭到尾他說的話都是自說自話。薛靈璧道：&ldo;我醉了，但我的武功沒有醉。&rdo;袁傲策是武癡，能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對他來說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對對手的狀态也格外挑剔。&ldo;但是你想殺人。&rdo;薛靈璧沒有否認。&ldo;所以今天不行。&rdo;一心想殺人的是屠夫，不是武者。自從在輝煌門研讀紀輝煌留下的武學著作之後，袁傲策對武學的認識又進入到一個新的殿堂。薛靈璧慢慢地擡起手。劍在月下，光如凝華。袁傲策幾不可見地皺眉。馮古道忍不住勸道：&ldo;侯爺，既然袁傲策說改天，不如就改天吧。今天……&rdo;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薛靈璧的劍已然出手。銀亮的劍，銀亮的光，銀亮的影。薛靈璧整個人已經投入劍影中，在刹那與劍合為一體。天地萬物，似無可匹敵。馮古道微微吃驚。難道說，薛靈璧在鳳凰山所展露的武功并不是他真正的實力？袁傲策的眼睛卻亮起來，那把傳說中的小敵敵如閃電般出現在他的手中。黑色的劍身，比夜更深。薛靈璧和袁傲策絕對都是當時難尋的兩大高手。這樣的高手一旦交上手，其他人就很難插進去。黑與銀糾纏，猶如夜色與晨光，不停地交錯閃爍。馮古道慢慢蹲下身，坐在門檻上，腹中傳來的疼痛幾乎讓他呻吟出聲。薛靈璧的大氅突然飛了出來，罩在他的頭頂上。馮古道身體一震，待發現隻是大氅後，才慢慢放松下來，将扒下大氅抱在懷裡。時間如水，一滴、一滴……馮古道眼中的痛苦慢慢退去。叮得一聲。雙劍相交，兩人同時拔地而起，無數劍影在兩人的四周旋轉，劍網密不透風。猛然。袁傲策的劍刷得從薛靈璧的頸項擦過。血珠飛濺而出。馮古道下意識地伸手。血珠落在他的手指上，冰冷。兩條身影驟然分開。馮古道驚得一躍而起，大氅從他的懷裡落到地上。因為他身前的這個不是薛靈璧，而是袁傲策。薛靈璧慢慢地擡起手，摸着頸項上那條細長的傷口。袁傲策收劍，淡淡道：&ldo;你輸了。&rdo;薛靈璧的傷口血紅，但臉卻慘白如月色。&ldo;我下次再來。&rdo;袁傲策平靜地丢下這句話，連眼角都沒有瞟馮古道一眼，漠然地朝巷口走去。薛靈璧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哪怕是擦肩而過的刹那，都波瀾不驚。馮古道眼睛緊緊地盯着袁傲策的背影，直到巷口，另一個身影跳出來撲到他身上。他看着很快摟成一團的背影，驚訝道：&ldo;那個人是誰。&rdo;薛靈璧頭也不回道：&ldo;紀無敵。&rdo;&ldo;他來了？袁傲策不是一個人上京的嗎？&rdo;馮古道睜大眼睛，等他發現薛靈璧正看着他，才讷讷地解釋道，&ldo;因為你是說他離開輝煌門，我就以為他是隻身上京。不過也對，京城是侯爺的地盤，如果沒有幾個人壯膽，他又怎麼敢來呢？&rdo;薛靈璧沉默。馮古道見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自己，忍不住幹笑道：&ldo;侯爺？&rdo;&ldo;你是不是我的門下？&rdo;薛靈璧道。馮古道毫不遲疑道：&ldo;當然。&rdo;&ldo;那麼，&rdo;薛靈璧皺眉道，&ldo;我受傷了，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着急？&rdo;……因為他忘記了。馮古道迅速轉身蹲下，&ldo;侯爺，我背你回房找大夫。&rdo;薛靈璧望着他伛偻的背影，無聲地繞過，用雙腳朝府邸走去。&ldo;侯爺？&rdo;馮古道站起身，追在他身後。薛靈璧走到門前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道：&ldo;你說，你會怎麼死呢？&rdo;……馮古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薛靈璧彎腰拾起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大氅，重新系好，然後施施然地回房。馮古道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薛靈璧回到房間，宗無言已經領着府裡的大夫在門口候着了。等薛靈璧在床上躺下，大夫立刻像飛似的沖到他身邊，開始在傷口上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看着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馮古道終于明白為什麼薛靈璧說&ldo;我受傷了，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着急&rdo;，和府邸這些訓練有素的家仆比起來，自己的确是差太遠。無論是心，還是形。大夫敷好藥，又有丫鬟送上醒酒湯，坐在床邊一口口地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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