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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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去下遊。&rdo;雪衣侯從袖子裡拿出一塊髒得看不出原色的巾帕，放進水裡慢慢地洗滌。馮古道歎了口氣，走到他的另一邊默默地洗起臉來。等他洗完，雪衣侯才剛剛把巾帕洗幹淨，準備擦臉。&ldo;侯爺，我們接下來是主動去找阿六他們？還是在這裡等他們來找我們？&rdo;馮古道問道。雪衣侯擦臉的手不停，&ldo;還未知魔教是否另有後招。若是有後招，阿六他們也兇多吉少。&rdo;馮古道道：&ldo;侯爺的意思是，魔教也會來找我們？&rdo;&ldo;你覺得不會？&rdo;他側過頭，用眼角斜着他。他姿容冶豔，此刻臉上又洗得幹幹淨淨，因此雖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瞥，卻也帶着千種風情。偏偏馮古道像是呆頭鵝似的，不但視而不見，反而一本正經地接道：&ldo;侯爺所言甚是。也不知道明尊和師父如今怎樣了？&rdo;雪衣侯收回目光，&ldo;你希望他們如今怎麼樣？&rdo;馮古道道：&ldo;當然是安然無恙。&rdo;雪衣侯擦頸項的手微微一頓。馮古道道：&ldo;侯爺讓我生擒明尊，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侯爺交代給我的人物我豈非永遠完不成？&rdo;&ldo;你倒是時刻記得我說的話。&rdo;馮古道笑道：&ldo;侯爺對我恩重如山，猶如再世父母。對侯爺的教誨，我又怎敢或忘？&rdo;雪衣侯看了看四周，&ldo;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山？&rdo;&ldo;恩重如山的山？&rdo;&ldo;……&rdo;雪衣侯當沒聽到，繼續道，&ldo;我們剛過的是昔陽縣，前方是李家莊，若我沒記錯，這裡是鳳凰山。&rdo;馮古道贊歎道：&ldo;侯爺足不出戶，卻知天下事。&rdo;雪衣侯淡然道：&ldo;若是魔教搜查，必然會先查找這三處。&rdo;&ldo;那以侯爺之見？&rdo;&ldo;我們繞過李家莊，直接去鎖簧鎮。&rdo;雪衣侯在地上畫了個地圖，大緻标了下位置。馮古道微笑道：&ldo;侯爺去哪裡，我便跟到哪裡，至于如何走，如何到，又有何妨？&rdo;&ldo;當然有關系。&rdo;雪衣侯伸手将地上的痕迹抹去，&ldo;我腿腳不便，要勞煩你了。&rdo;……馮古道幹笑道：&ldo;侯爺是否需要拐杖？&rdo;&ldo;人做的拐杖是最舒服的。&rdo;馮古道笑容發苦，&ldo;侯爺不愧為侯爺，果然懂得享受。&rdo;&ldo;天色不早，我們早點啟程趕路。&rdo;雪衣侯緩緩站起身。&ldo;是，侯爺。&rdo;馮古道到他面前半蹲下。雪衣侯看着他被汗水濕透的背脊，沉吟道：&ldo;去找個可以支撐的樹枝來。&rdo;&ldo;是。&rdo;馮古道立刻到旁邊樹上折了一根較為粗壯結實的樹枝下來，遞給他。雪衣侯試了試，差強人意。&ldo;侯爺請。&rdo;馮古道側身讓開路。&ldo;既然要掩人耳目，就不可再叫我侯爺。&rdo;雪衣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馮古道跟在他身後，&ldo;是。不知侯爺怎麼稱呼？&rdo;&ldo;……薛靈璧。&rdo;&ldo;果然人如其名，玉璧般高潔無暇，靈慧過人。&rdo;馮古道拍完馬屁，又頓了頓道，&ldo;可是我該怎麼稱呼呢？直接喊靈璧會不會不夠尊重？&rdo;薛靈璧停步，轉頭。馮古道正色道：&ldo;薛兄。&rdo;&ldo;既然你想投靠于我，又為何要處處與我争口舌之長？&rdo;這是薛靈璧最不解之處。馮古道歎氣道：&ldo;或許，是胎裡帶來的毛病。&rdo;薛靈璧嘴角一撇，&ldo;改了它。&rdo;馮古道道：&ldo;這，好歹也是我娘十月懷胎給我的紀念，說改就改，未免對他老人家不孝。&rdo;&ldo;不改，就是對我不敬。&rdo;馮古道長歎道：&ldo;怪不得古人常說，忠孝難兩全，果然，果然。&rdo;正說着，肚子突然咕噜了一下，他擡頭看着撲翅飛過的鳥，谄媚地問道：&ldo;不知道侯……兄能不能動一動手指，将天上的鳥也打下來？&rdo;&ldo;侯兄？&rdo;薛靈璧挑眉道，&ldo;侯兄的事我怎麼會清楚？你何不去找那位侯、兄問問？&rdo;&ldo;侯兄不在，那薛兄？&rdo;馮古道厚臉皮地當作沒聽出他話裡的諷刺。薛靈璧道：&ldo;以你的武功做不到麼？&rdo;馮古道道：&ldo;有彈弓就能做到。&rdo;&ldo;哦。&rdo;薛靈璧道，&ldo;我有弓箭也能做到。&rdo;馮古道歎氣道：&ldo;薛兄，你說阿六或是魔教找到我們的時候，會不會找到的是兩具餓殍？&rdo;……薛靈璧伸手，劍氣從他的手指透出，如真劍一般地穿透鳥身。馮古道飛身接下墜落的鳥，露出歡愉的笑容，&ldo;薛兄，一隻好像不夠。&rdo;薛靈璧微微一笑道：&ldo;我夠了。&rdo;患難有理（二）&ldo;所以，當他們找到我們時，會發現一個瘸子守着一具餓殍？&rdo;馮古道咕哝道。&ldo;瘸子？&rdo;薛靈璧嘴角冷冷一掀，殺人的沖動又開始在身體裡瘋狂地蔓延。馮古道就是有一種本事‐‐在短短的一炷香内讓人想殺他幾百次。馮古道趕緊陪笑道：&ldo;我願意為薛兄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絕不皺一下眉頭。還請薛兄能留我一命，讓我能在有生之年做完這些事情。畢竟，下輩子的事情誰都說不準，能夠相遇相識總是緣分。&rdo;&ldo;緣分？&rdo;薛靈璧的腳上又傳來被人緊緊抓住，踹都踹不開的桎梏感，冷笑道，&ldo;是緣是孽尚未可知。&rdo;馮古道連忙道：&ldo;孽緣也是緣啊。&rdo;薛靈璧手掌朝地上一吸，三粒石子随時落入手中。一群鳥趕投胎似的從他們頭頂飛過。薛靈璧頭也未擡，石子如箭矢勁射，鳥哀鳴下墜。馮古道沒有急着去撿，而是沉吟道：&ldo;四與死諧音，這個數字好像不大吉利。六不錯，六六大順嘛。&rdo;他說着，又從地上撿起兩顆石子遞給他。&ldo;你為何不先數一數數呢？&rdo;薛靈璧沒有接。馮古道愣了下，低頭撿起鳥，一共六隻。&ldo;一石二鳥，薛兄果然武功蓋世，堪稱打鳥英雄！&rdo;……薛靈璧閉了閉眼睛，強忍心中那口橫沖直撞的怒氣，冷聲道：&ldo;既然六六大順，原先那隻丢了吧。&rdo;&ldo;哎，所謂五侯七貴，像侯爺這樣的身份，七最好了。&rdo;馮古道抱鳥入懷不放手。&ldo;亂七八糟、七上八下、橫七豎八、七扭八歪、七穿八洞……很吉利麼？&rdo;馮古道道：&ldo;在沒有遇到八之前還行。&rdo;薛靈璧懶得和他繼續纏鬥，&ldo;既然有食物了，還不準備吃？&rdo;馮古道呆了呆道：&ldo;我準備用火烤着吃，薛兄……呃，有其他的想法嗎？&rdo;他低頭看了看還帶着毛的鳥屍。薛靈璧道：&ldo;炖湯。&rdo;&ldo;……鍋呢？&rdo;&ldo;你想辦法。&rdo;……最後吃的仍然是烤鳥。薛靈璧皺着眉頭吃完，&ldo;這是本侯吃過最難吃的東西。&rdo;&ldo;侯爺吃過最難吃，但是薛兄吃過最好吃就行了。&rdo;馮古道還啄着手指，轉頭卻見薛靈璧正一臉嚴肅地望着他，&ldo;薛兄？……侯爺？&rdo;&ldo;你說，明尊為何會信任你呢？&rdo;馮古道一怔道：&ldo;覺得我是人才？&rdo;&ldo;是麼？&rdo;薛靈璧随口反問，然後拄着拐杖站起身道，&ldo;天色已黑，找個地方休息吧。&rdo;&ldo;薛兄喜歡風大點的，還是風小點的？&rdo;馮古道将手指在身上擦了擦。薛靈璧微微皺眉，别過臉道：&ldo;小一點的。&rdo;累了一天，他實在不想再就找個問題擡杠。&ldo;我剛才去撿幹柴火的時候看到那邊有一塊凸起的山石，雖然不能擋風，但是能夠當屋頂用，将就一晚不錯。&rdo;馮古道道。薛靈璧道：&ldo;你以前在魔教過得很苦麼？&rdo;&ldo;中三屍針之前還過得去。&rdo;馮古道聳聳肩，邊走邊道，&ldo;明尊雖然察覺到我有離教之心，但隻是在有些事情上防範我，還不至于苛刻我的衣食起居。&rdo;&ldo;但你對風餐露宿很有心得？&rdo;薛靈璧慢慢地跟在他身後。&ldo;這是當然。&rdo;馮古道道，&ldo;當初魔教搬離睥睨山，我們一路上過了不少這種日子。&rdo;&ldo;魔教為何搬離睥睨山？&rdo;&ldo;因為紀輝煌。暗尊是我魔教的第一高手，連他都被紀輝煌輕輕松松地抓走，魔教上下哪個還能睡得安穩？所以明尊決定惹不起，躲得起，離開睥睨山。&rdo;薛靈璧道：&ldo;魔教一離開，藍焰盟就進駐睥睨山，這其中豈非太過巧合了？&rdo;馮古道收步，訝然回頭道：&ldo;薛兄的意思是？&rdo;&ldo;藍焰盟是否魔教分支？&rdo;薛靈璧說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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