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王家人的顧慮并不是沒有道理的,此事過後,王家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幾個有官職的王家子弟盡皆丢了官位,除了指望祖業為生,竟然再無進益。他們自然不知曉其實王家确實是受牽連了,不過此牽連非彼牽連,有那樣一個人對王四郎心生龃龉,王家一衆人又怎麼可能落得了好。如今王家偌大一家子人,成日裡除了呆在這府裡内鬥以外,竟無事可幹。敗落迹象已現,隻不過是早晚的事。……“當初真不該讓你娶這個薛萬嬌,阿娘如今後悔了,早知道今日是這樣,那時候讓你娶了那蕭如,也比現在好。那蕭如再怎麼說,也是蕭皇後的親妹妹,姐妹之間再多龃龉,這麼多年也該淡了,有這個名頭在,我兒也不至于荒廢在家中自此。”王大夫人如今越來越唠叨了,自打被奪了管家權,她的精神氣兒就一日不如一日。早些年她沒少借着管家權給幾個妯娌使絆子,如今管家權落在别人手裡,自然是報仇不嫌晚。往年大房在王家的地位處于最頂端,舉凡有什麼好東西,首先便送到了大房來,男女老少吃穿用住盡皆是家中最好的。如今呢,隻能算是幾房中最差的一等了。王大夫人自是不甘,沒少和其他幾房人鬥,可大房的大勢已去,唯一還是親王妃的女兒王嫣兒早幾年就沒了,幾門得利的姻親個個倒了黴,王琥和王四郎親哥哥王大郎的差事也丢了,倒是讓三房那個五品的小官兒拔了尖兒。王老夫人是個勢利的,反正都是她的兒子,自是哪房得利,偏着哪房。王大夫人心中郁悶,又無力回天,漸漸便成了那隻知道抱怨後悔的老妪,男人和大兒子不願意聽她絮叨,也就王四郎這個小兒子有那個耐心聽她說這些沒用的。其實王四郎也不願,但王大夫人疼了他這麼多年,他怕親娘被悶病了,讓她發洩出來,總比悶在心裡好。反正他如今沒甚事可做,就多盡盡孝道吧。聽王大夫人提起蕭如,王四郎臉上閃過一抹怪異之色。他如今也不過三十些許,兩鬓竟已經現了白發。“阿娘,你扯到哪兒去了。”王大夫人瞥了兒子一眼,仍沒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繼續道:“怎麼,難道娘說的不對?隻要有那個名頭在,誰敢給你眼色看,也不至于如今連個缺都補不上。說起來也是阿娘糊塗了,隻看到眼前,哪曾想到人家會有那樣的造化。就拿那蕭皇後來說吧,誰想得到她能坐上皇後之位,甚至讓陛下一寵就是這麼多年不變,又生了僅有的三個皇子。以後不管是哪個皇子上位,都是鐵闆釘釘的皇太後,你說若是讓你娶了那蕭如,總能撈一個皇帝連襟,皇子姨父的名頭,那富貴還能少嗎?這家裡這些人們,也不至于瞧我兒不起。”“行了,阿娘,那蕭如不是早就失蹤了嗎,還提她作甚!”其實王四郎心中也是有些心虛的,當年蕭如失蹤之時,之前是見過他的,之後人便杳無音信了。幸好蕭家人不重視她,隻是上門問了問,倒也沒抓着這點不丢。這些年來夜深人靜的時候,王四郎也會想起蕭如,想她到底去哪兒了。直至做了那個夢之後,他再也不願回憶起這個人。王大夫人隻是絮叨,可沒打算惹惱兒子,若不然可就沒人陪她說話了。見王四郎不願說這個話題,她将滿腹的可惜感歎咽回了自己肚裡,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别處上面。“你不願為娘的提這事也就罷了,那咱們說說别的。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在子嗣上頭上上心,那個薛萬嬌是個不中用的,這麼多年來也就生了個丫頭片子……”提起薛萬嬌,王大夫人就是一肚子火,言語也更加刻薄起來,“那就是個喪門星,自己不中用,還霸着你不讓你去别人房裡,兒子你知不知道,她背地裡罵我是個老不死的,說我插手管兒子房裡的事。你說若是可以,我願意管嗎?你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連個後都沒,我能不着急……”說着說着,王大夫人丢下手裡的針線,開始抹起眼淚來。王四郎狼狽不已,又是勸又是哄,又是承諾回去不會輕饒薛萬嬌,才将她哄得消停下來。之後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出了院子,王四郎一時也不知該往哪兒去,便去了書房。書是讀不進去的,心中的煩悶苦澀宛如一團亂麻絞在一起,理不清分不明。他讓仆從去拿了酒來讓他喝,如今他也就隻有醉酒之時,才能得到片刻安甯。渾渾噩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薛萬嬌派人來催他回房,他也就回去了。一踏進門,就見妻子坐在榻上摸着眼淚。自是老調重彈,抱怨王大夫人又将她叫過去訓斥了一頓,還有其他幾房的誰誰誰沒給她臉,哪個手下的刁奴又仗勢欺人,婆母想買個什麼東西又讓她出了多少嫁妝銀子之類的瑣碎事。王四郎不禁心生恍惚。這就是他的生活嗎?為什麼竟過成了這樣?成日裡除了聽這兩個婦孺絮絮叨叨,你抱怨我我抱怨你,或者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竟再也沒有其他!他的雄心壯志,他的理想抱負呢?似乎早不知在何時,就消失了。“……如今這日子是一日難過一日,公中發下的分例也一年比一年少,爹和阿家還有大哥那邊也不知道收斂一下,大嫂的嫁妝早就貼補沒有了,如今又來謀算我的……我一個沒有娘家的人,手裡就隻有這麼點嫁妝,我容易嘛我,還要給妞妞攢嫁妝……”是啊,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番外之她死了以後(前世今生篇)這幾年,楚帝越發嬌慣九娘了。人人都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可是換着這兩人身上,似乎并不通用。按理說男人都是貪戀美色的,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天下絕色美人盡皆自己所有,沒有幾個能把持的住的。可偏偏就邪了門,楚帝一點都不覺得這麼多年來隻守着一個女人有什麼不對。皇帝都沒說什麼了,旁人自是不敢多嘴。這幾年來,楚帝威嚴日甚,在朝堂上已經極少有大臣敢反駁他的意思。九娘昨兒就發現楚帝有些不對,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你怎麼了,用這種眼神看我,可是我長了皺紋?”話還沒說兩句,就偏離了主題超次元遊戲。九娘趕忙下了榻,去了鏡子前,好好的照了一番,來回仔細的看,确定沒有發現皺紋,才安下心來又回到榻上。楚帝本被她問得心情有些微妙的,被這麼一弄,倒是失去了之前的那股怅然若失感,隻剩了失笑。随着兒女們越來越大,九娘如今越來越在意自己的容顔,生怕被人說老。其實如今她也不過才三十些許,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可生為後宮唯一的寵後,壓力大是必然的。楚帝将她拉進懷裡,仔細端詳。“朕沒發現你有皺紋,倒是朕老了。”其實楚帝不過隻比九娘大四歲,正是壯年之時,怎麼能說老呢。之所以會這麼說,不過是哄她,順便心生感歎罷了。哪知九娘卻當了真,認真去端詳楚帝的俊臉,越看越覺得這人怎麼這麼多年了,還如此好看。不覺便紅了臉,小聲道:“陛下不老呢,還和以往那般俊。”都這樣了,今日也不用早起了,幸好今日沒有早朝,倒也不怕耽誤了時間。外面服侍的宮人們,聽到裡面有了動靜,本是準備進來侍候起的,哪知一直不見裡面傳喚,隻能在外面候着。這一侯就是近一個時辰,三皇子身邊的人已經過來問過兩次,俱被她們擋了回去。屋裡,楚帝緊緊地将累得有些迷糊的九娘環在懷裡。曆時多年以來,那個夢終于随着夢裡的‘他’駕崩,而落幕。他依稀還記得自從她死後,自己心裡的那種怅然若失感,并不濃烈,卻仿若丢掉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空蕩蕩的。那就是愛嗎?夢裡的那個孟貴妃罵得沒錯,他就是十足一傻子,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出嫁,别扭的對她不聞不問,緻使她早亡。其實若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迹,以他的心性大抵是不會管她是不是臣妻,便會強制将她留在自己身旁。自打做了那個夢以後,楚帝總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感,生怕眼睛一睜開自己又回到那了然一身,滿身孤寂的境地。沒有她,沒有這幾個孩子,隻有自己一個人。明明高高在上,明明天下一切盡皆自己所有,卻仿佛自己什麼也沒有。楚帝深深地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的九娘,伸出手來抹了抹她鬓角處的汗。九娘終于緩過勁兒來,紅着臉嗔道:“大白天的胡鬧,也不怕人笑話。”楚帝不屑一哼,讓自己躺平了,松散四肢,隻是左臂依舊環着九娘沒丢。“誰敢笑,讓他來笑給朕看。”九娘噗呲一笑,埋進他懷裡,“好啦,趕緊起來了,小三肯定又鬧了半天。”小三便是三皇子穆泰,如今還是一個剛滿周歲的奶娃兒,和兩個哥哥一樣,他最黏的就是九娘,最怕的就是親爹楚帝。明明和他二哥小時候一樣,也是個混世小魔王的性子,鬧起來除了九娘誰都哄不住,但隻要楚帝冷冷一哼,他就能十分識眼色的立馬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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