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若是進學我沒意見,這是家裡該給的。可就說大房吧,大哥讀書花了多少錢咱不提,那是老黃曆。現在就說俊才,是不是俊才今天讀書沒錢,家裡可以賣地去供,那等毛蛋以後上學若是也沒錢,家裡是不是也賣地給供!”她沒等薛老爺子說話,又道:“對了,不光咱毛蛋,還有三哥家的栓子。都是孫子,一碗水要端平,隻要爹你今兒說了以後毛蛋上學沒錢家裡也給賣地供,我二話不說什麼意見都沒有。”薛老爺子詫異得到旱煙都掉了,煙鍋兒裡藏着暗火的煙絲滾了出來,燙得他連連去拍褲腿。他氣得手直發抖,瞪着薛青槐:“老四,你管不管你媳婦,管不管?!”薛青槐去拉孫氏,要将她拽回房,孫氏硬拼着就是不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起來了:“我今兒就等着爹一句話,爹你就給句明話吧。”“你鬧什麼,快跟我回去!”薛青槐吼道,又去拽她。孫氏一把拍開他的手:“你孬我可不孬,薛青槐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你當老黃牛為家裡賣命,好的沒有你一口,錢你也花不着一分。你看看大嫂穿啥我穿啥,我咋就攤上你這樣的男人了!”她一面罵,一面就哭了起來,又對周氏喊:“三嫂,你說句話,難道你願意繼續過這樣的日子?我承認我平時擠兌你讓你多幹活不對,那是我氣不過。憑啥有的人坐在那裡當少奶奶,我們就是老奴才的命,她不幹我也不幹。可今兒這事關系咱兩家,你說句話!”周氏緊抿着嘴角,薛青柏下意識拉了她一把,可還是沒拉住。她往前走了兩步,抿了抿鬓角邊的碎發,一貫低垂着眼簾:“大哥說俺家栓子天資愚鈍,認得幾個字也就算了,我也沒指望栓子以後能有多大出息。就一個,四弟妹說的一碗水端平,若真是為了送俊才進學賣地,爹你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你要什麼說法,這地這家都是老子的!”薛老爺子臉漲得通紅。“這地确實都是爹的,可這地平時卻都是栓子他爹種的多。栓子他爹沒本事,不像大哥會讀書,不像四弟會賣貨,渾身的力氣就往地裡使,跟侍候孩子似的天天侍候着。爹說要送俊才去上學,說賣地就要賣地,爹你就不考慮栓子他爹的心情?”薛青柏蹲了下來,偌大一個男人,委屈得像個孩子:“爹,那地不能賣!”“老三!”“當然,您老若是要賣,咱也攔不住,但咱們提前先把話說清楚,要賣就賣大房的地,咱另外三房的地不能賣。”不像孫氏,周氏的情緒并不激動,甚至是極為冷靜的。她能說出這番話來,顯然是在心裡頭想了很久的。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周氏心裡清楚兒子不是個讀書的苗子,既然不能讀書隻能在家種地。兒子以後要娶妻,女兒以後要出嫁,這都需要錢,可薛家的錢卻從來花不到其他三房身上,都是流向了大房。誠如孫氏所言,誰也不想當老奴才一輩子侍候别人,可周氏畢竟是兒媳婦,她在薛家根本說不上話。可她也不是泥人,也是有自己想法和心思的,忍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忍到極緻了。索性今兒孫氏先冒頭了,就借着機會把事情掰扯清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周氏還是垂着頭:“兒媳沒啥意思,人多分家,樹高了分叉,父母在不分家,這些道理咱都懂。可這家早晚都是要分的,就是現在不分,以後也是要分。既然要分,自然四房各一份,沒有哪一房獨占的理兒。“之前四弟妹說了這麼多,兒媳也就不重複了,這每一房各有子女,各是小家,都要養家糊口,兒女都要成家立業。爹你想供大哥,哪怕是供俊才,咱都沒啥說的,但要供就緊着大房那一份,其他三房的還是不要動的好。”薛老爺子怒極反笑:“你這是把家都給我當了,我和你娘還沒死呢!”薛青山站了出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老三,你管不管你媳婦!她這是在做甚,是在大逆不道!”楊氏也一改之前的模樣,連聲斥着周氏說她竟然挑唆家裡不和。孫氏幫腔:“三嫂說得我贊同,賣地我沒意見,要賣就賣大房的去。到時想怎麼賣怎麼賣,我們二話沒有。”“老三、老四,你們也是這麼想的!”見下面鬧得不可開交,薛老爺子仿佛一下老了十多歲,問着薛青柏和薛青槐。“我……”兄弟兩人互相看了看,卻是嗫嚅着不吱聲。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人。卻是薛庭儴和招兒。正房這邊鬧成這樣,兩人站在門外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了。“狗兒……”招兒不知小男人想做甚,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薛庭儴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才上前道:“爺,我有話想說。”他的突然插言,讓大家都看了過來。“孫兒方才在外面也聽了幾句,三嬸和四嬸話說得在理。”不待薛老爺子和薛青山說話,他又道:“孫兒也在念書,以後花的也是家裡的錢,若是家裡有錢也就罷,偏偏沒錢。大哥學了這麼多年,不讓他學,總是有些可惜。可孫兒也想學,又做不來孔融讓梨之舉。“栓子今年八歲,毛蛋四歲,總不能兩個大的學了,兩個小的不讓學,小姑馬上就要出嫁了,再過兩年桃兒姐也要說人家,都緊着要用錢,可給誰用不給誰用怎麼說?給誰用了,都難免讓用不到的人心中不平,與其家裡因為這些事生了矛盾,不如早早的把家分了。”一聽這話,招兒當即不拽薛庭儴了,老老實實站在他身後聽着。薛老爺子正想說什麼,被薛庭儴打斷:“爺您聽我說完,村裡确實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這種時候分家外人也難免會笑話。可以隻分家,但人不分開住,各房管各房花用,至于其他還像平常那樣。”“那家裡的地誰去種,你種?”薛青山冷笑地看着他。薛庭儴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自己種,或者佃出去都可。也可以像以前那樣,由爺和三叔四叔種着,不出勞力的人給糧食或者給錢。外面是啥價錢,就按照什麼價錢,誰也不吃虧。”“那你還想不想去鎮上學館了?分家了,誰供你上學?”這事可吓不着薛庭儴,他神色淡淡道:“既然都分家了,自然各安天命,怨不得人!”“你小子倒是一套一套的,老子不同意!”薛青山呸了一口罵道道,顯出他真實的本性。他萬萬沒想到他本是打算施壓給薛老爺子,讓其想辦法送俊才上學,竟會變成分家這種鬧劇。薛青山有自知之明,他打小就沒下過地,楊氏更不用說,是個婦道人家,兒子還要念書,分了家地裡活兒誰幹?再說了,他還想着老四做貨郎掙得那些錢,光靠地裡産出的那些死錢可不夠大房的花銷。薛庭儴的說法,讓周氏和孫氏的眼睛都亮了。之前她們隻想到要賣地就賣大房的,萬萬還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周氏想得是以後能自己當家了,孫氏想的則是靠着男人賣貨,家裡再種幾畝地,賺來的錢都自己花,那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孫氏一拍巴掌,道:“狗子這辦法好,這種辦法面面俱到,誰也說不出什麼。”“老三、老四,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同樣的話,薛老爺子已經問了屋裡是一片死寂,薛老爺子面如死灰,翕張了下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薛青山漲紅着臉,破口大罵:“好你個老三老四,翅膀長硬了是吧?你們就不怕把爹氣壞了!還有你,你這個臭小子,毛都沒長齊,竟敢挑事生非!你的書都讀到狗肚裡去了?哪裡都有你,若不是你,家裡何至于鬧成這樣!”他伸手就想打人,招兒一把将薛庭儴拉開,鉗住他扇過來的大掌。“大伯,說話歸說話,怎麼動起手了,你可是讀書人!還有什麼叫做因為狗兒家裡才會鬧成這樣,家裡為啥鬧成這樣,難道你自己心裡不清楚?”薛青山個頭高,再加上這些年有些發福,顯得又高又壯。像招兒這種小身闆站在他面前無疑是螳臂擋車,可偏偏他一個大男人,竟是連擺了幾下都沒能撤開:“撒手!你算個什麼東西,薛家什麼時候輪你說話了!”招兒冷笑:“我什麼東西都不算,就一點我從不心安理得花别人辛苦掙來的錢!”“你……”“好了,都給我閉嘴!閉嘴!”薛老爺子近乎歇斯底裡地大喝着,炕桌被他拍得砰砰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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