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爺子追問道:“到底是咋議論的,你跟我說說。”周老漢歎了一口氣,才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既然話都說開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了,“不是我說你,你即是當爹的,這事怎麼就不管管,你可别忘了你家老二是咋死的,這麼個做法少不了會讓人戳脊梁骨。”薛老爺子面色慘白,嗫嚅道:“跟老大沒關系,都是我和老婆子商量這麼幹來着。”周老頭撩起眼皮看了老夥計一眼,再戳心窩子的話就不打算說了,這話一說出口,以後兩人的交情該砸了。“反正這事你得有個琢磨,不跟你唠了,我得家去。若不你晚上去我那兒,我陪你喝兩盅?”“不了,家裡還有事。”周老漢走後,薛老爺子站了一會兒,也往家裡去了。剛進家門,站在院子裡的薛青山就問道:“爹,堂爺叫你過去作甚?”薛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也沒說話,就進了正房。薛青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想問問老三這是咋了。這時,竈房裡的周氏叫着吃飯,屋裡的人都出來了,這話自然也沒說成。吃晚飯的時候,薛老爺子的臉色一直不好。自打薛庭儴能下床後,就不在自己屋裡吃了,而是和大家一起吃。飯桌上的氣氛不太好,連慣喜歡在飯桌上鬧騰的毛蛋,今兒都不敢鬧。飯罷,周氏和薛桃兒收撿桌子,又去洗碗。其他人正打算離開,卻被薛老爺子叫住了。“老大老大媳婦留下,我有話跟你們說,狗子也留下,其他人都回屋。”作者有話要說:狗子:月底啦,把你們的營養液都貢獻出來吧,小幼苗急需培育長大成人。如果你們想讓我快點兒長大,毛趕緊長齊的話。→→聽到這話,招兒當即止了腳步,笑着道:“爺,有啥事還不能讓我們知道的。狗兒既然留下了,我也留下聽聽呗。”薛老爺子看了她一眼,一改平時的秉性,口氣有些不好:“你個婦道人家留在這裡作甚,男人說話,有你聽的份兒?!”招兒也不惱,隻是有些委屈道:“那大伯母怎麼能留下,她不是婦道人家?再說了,狗兒不會說話,我不看着些我怕他說了什麼話惹怒了阿爺。”其實她的潛意詞不過是想說怕人欺負了薛庭儴,在場之人誰聽不出來。薛老爺子瞪着她,他現在真懷疑這一切都是這個丫頭片子弄出來。狗兒那孩子他知道,是個悶葫蘆,怎麼早不去墳前哭訴晚不去,偏偏趕着這個時候去。想着以前這丫頭做出種種的忤逆事情,薛老爺子心中陣陣厭惡感。可他也清楚現在不是遷怒的時候,而是該把這件事給解決了。“你既然想聽着,那就聽着。”口氣與以往沒差别,可任誰都聽出了其聲音中的不滿。招兒渾當聽不出來,在一旁站下。見此,孫氏也忙拽着薛青槐不走了。“既然招兒都留下了,咱們也留下聽聽吧。”她陪着笑。薛老爺子頓時被氣得不輕:“既然想聽,就留下來聽。”于是所有人都留下了,包括四歲的毛蛋,甚至竈房裡忙着的周氏,也借着擦桌子的幌子,留下沒走了。偌大的堂屋,隻方桌上點了一盞油燈。燈芯跳躍,影影綽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薛老爺子。可他卻突然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他目光沉沉地在所有人的臉上環視了一下,最後落在薛庭儴的臉上。“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說說前陣子老大說要送孩子去鎮上學館的事。”招兒莫名有些緊張,忍不住看了一眼薛庭儴,又去看薛老爺子。大房兩口子心中一喜,他們就知道會是這件事,也不枉他們忍氣吞聲多日。薛青山面上難掩喜色,他目光悲天憐憫地看了薛庭儴一眼,又去看了看其他人,最終還是落在薛庭儴的身上。“狗兒啊,别氣餒。你比你俊才哥還是要差了不少,跟着大伯再學兩年,到時候家裡也送你去鎮上念書。”這種口氣在這種時候實在有些太刺人了,招兒嘴角挂着冷笑,就想說些什麼,哪知卻被薛庭儴拉了一把。薛青山将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諷,這丫頭片子再難纏又怎樣,也就隻能在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上給人為難,逢上大事還是什麼作用也不起。他皮笑肉不笑的,又對招兒道:“招兒啊,你也别氣,大伯知道你是個心氣兒高的,可心氣兒高也不能當飯吃,你說是不是?”屋裡沒人做聲。就在這時,薛老爺子突然氣急敗壞道:“老大,你說什麼!”薛青山不以為然:“爹,我這不是在勸狗兒别灰心喪氣……”薛老爺子的胡子都氣抖了,拿着煙鍋指着他:“用得着你勸,要去鎮上念書的不是俊才,是狗子!”這話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屋裡先是寂靜了一瞬,很快趙氏略微有些尖的聲音就打破了安靜。“老頭子,你說啥呢,什麼叫做要去鎮上念書的不是俊才?”薛青山也道:“爹,你是不是糊塗說錯人了。”“你爹沒老糊塗,也沒說錯話,去鎮上念書的是狗子,不是俊才!”說完這句話,薛老爺子仿若失去了所有精神氣兒一般,就再也不說話了,一屋子人的眼神來回不停地在薛庭儴和薛俊才臉上看着,滿臉都是訝異。薛青山的笑容崩裂,楊氏一臉驚疑。薛俊才漲紅了俊秀的臉蛋,“阿爺……”薛老爺子疲憊地揮揮手:“好了,都回屋去。”話都說成這般模樣,大家也就隻能走了,倒是大房一家人還是留着沒走。衆人剛走出正房,就聽裡面吵了起來。“老頭子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要去鎮上念書的是狗子,不是我俊才!”是趙氏的聲音。還有薛青山,其中夾雜着楊氏的委屈而尖銳的哭聲,及薛老爺子充滿疲憊的解釋聲。一個屋檐下,哪裡藏得住什麼秘密,所以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次日一大早,該起的都起了。不過精神都不怎麼好,看得出是夜裡都沒怎麼睡。尤其是楊氏,眼睛有些紅腫,一看就是哭的。薛青山眼裡也充滿了紅血絲,時不時看向招兒和薛庭儴的眼神陰測測的,卻又不知為何什麼也沒說。氣氛十分壓抑,沒有人說話,明明所有人都在,也都有條不紊地在做着手裡的事,院子裡卻出奇的安靜。吃罷早飯,薛老爺子就拿了鋤頭打算下地,薛青柏和薛青槐也沒敢耽誤,一個去把牛牽了出來,一個扛起鐵犁,跟在他身後出了門。薛青山也沒再家裡待着,随後也出了門,卻不知去哪兒了。不同于薛家其他人,招兒可是十分高興。打從昨晚上她從薛庭儴口中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就陷入不可抑制的興奮之中。别說她幸災樂禍,在她心裡本該就是小男人去,她正為了手裡沒錢發愁着,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無異于天降大喜。知道去學館裡念書的學童都特别講究,她特意把一塊兒壓箱底許久的藍布找了出來。這還是裘氏當年的嫁妝,裘氏給了招兒讓她做衣裳,可惜她一直舍不得,如今拿來給薛庭儴做書囊正好。她把布裁了,就穿針引線開始縫着,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和薛庭儴說話。就在這時,門簾子突然被人掀了開。是大房的二小子薛有才。薛有才今年才七歲,卻是生得胖墩墩的,看得出是個被寵壞了的。他進來後就對薛庭儴罵道:“就你這樣的,還跟我大哥搶東西,跟狗用一樣的名字的,你也沒比狗聰明到哪兒去。”這孩子說話嘴可真毒,也是被大房兩口子慣的,又素來在家裡是個小霸王,渾得人神共憤。早幾年就見了苗頭,可惜楊氏一直護着,說他還小不懂事,這兩年倒是長大了,可惜依舊不懂事。招兒可不吃他這套,若論這家裡誰揍過薛有才,那就非她莫屬了。薛有才怕她,卻又記恨她,她唰的一下站了起來,還不待她說話,薛有才突然将手裡的一包東西砸了過來。劈頭蓋臉的,砸得人生疼,其中還散發着奇怪的臭味。招兒被砸了兩下,下意識去躲,又想着炕上的薛庭儴,背過身去護他。薛庭儴沒有防備,被她抱了個正着,明明不合時宜,他卻又覺得臉紅心跳。好不容易等這一波過去,招兒這才松開手,薛有才已經跑了,而被他用來砸他們的東西竟然是曬幹了的牛屎。招兒被惡心得不輕,拔腳就追了出去。她在院門口攔下薛有才,二話沒說拽住他衣領子,抄起旁邊牆角的一根樹枝往他身上抽。“三天不打你,你都敢上房子揭瓦了……”薛有才掙着想跑沒跑掉,被招兒抽得生疼。他嘴裡哭喊着,一面就往地上坐去,順勢躺倒在地上。這一看就是幼童們慣用耍賴皮的姿勢。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屋裡的人都被驚了出來。趙氏一見着薛有才被招兒打,就炸了:“誰讓你打我孫子的,快住手!”招兒不理她,罵道:“以後還敢不敢了?什麼不學你學人扔牛屎!話倒是說得挺惡毒,哪個教你這麼說話的,今兒不把話說清楚,我不光打你,我等會兒還帶你上河裡去洗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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