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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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翟微笑道：&ldo;多謝何總管關心，我們都沒事。&rdo;他别有深意地側頭看了看阙舒。何容錦視若無睹道：&ldo;那請早點休息。&rdo;祁翟看了看天色，笑道：&ldo;的确很早。&rdo;何容錦掉轉輪椅，随即發現椅背被抓住了，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抓住椅背的人是誰。&ldo;我送你回去。&rdo;阙舒道。何容錦沒有反對。以阙舒的個性，他就算反對也沒有用。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到了門前，何容錦像先前那次一般抓住了車輪，阙舒配合地停下手。&ldo;你……&rdo;何容錦回頭想說話，卻看到阙舒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腦袋和身體的記憶排山倒海般地翻湧過來，讓他一瞬間僵在當場，眼睜睜地看着阙舒滿足地揚長而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21、動魄驚心（二）身體是極累的，但經曆這麼多事之後，何容錦的腦袋卻無比清醒，任憑他在床上如何輾轉反側，都難以成眠。紀無敵等人的臉很快被抛在腦後。雖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有何目的，但是他們之間并無交集，遇到也是巧合。或許真如他們所說，他們之所以來找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會中原話罷了。真正令他介懷的是第二撥刺客。看到刺客出現他震驚過甚，以至于忽略太多了不合理的細節，如今冷靜下來想想，這第二撥刺客簡直渾身是破綻，蹊跷得好似憑空冒出來一般。首先，紀無敵等人已經被确珠送出城去，絕對不可能再殺個回馬槍回來。而且那兩人武功雖然尚可算一流，也隻能敬陪一流末座，與袁傲策這等超一流高手簡直是天壤之别。其次，他們去的是西羌使節的住所，也就是說他們的目标是祁翟，又或者是……阙舒？！何容錦身體猛地坐起來。是了。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刺客，一來是他們的武功不算高強，二來是他們的計劃太不周密，不然不會這麼快就被塔布他們識破。若真是刺客，好不容易找到混入小可汗府的機會絕不會因為這兩點而白白錯過機會。這樣想來，與其說他們是刺客，倒不如說，更像是探子。探子隻需要刺探情報便可，不需要太過高強的武功。看這兩人逃逸時的速度，輕功相當不俗，也符合了探子輕功比武功更重要的特征。出現在西羌使節住所的兩個探子。從表面上看，他們的目标應當算是祁翟，可是深一層想，也未必不會是阙舒。聯想到之前祁翟給他看的信，何容錦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水浸過一般，冷得直哆嗦。難道……闵敏王真的沒有死？他心怦怦直跳起來。闵敏王與渾魂王的每一場戰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多少士兵傷亡，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他至今都能說出個大概的數字。隻因那些戰争實在太過悲壯，太過慘烈。這世上還有什麼戰争比内戰更令人心痛？戰場上手刃的敵人都是自己的同胞，若不是戰争，也許他們會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或者相見不相識，或者萍水相逢笑臉相迎，又或者成為莫逆之交。可是戰争奪取了他們中一部分的生命，也将這種可能永遠地埋葬。如果闵敏王真的沒死，那麼，這些曾在午夜夢回時萦繞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散的噩夢将會重演。何容錦捂着額頭，冷汗從額頭一點點地滲透出來，沾滿了掌心。刺客的事雖然驚動了确珠，不過他這次體貼地等何容錦起床之後才将他喚到書房中來。&ldo;睡得可好？&rdo;确珠問。&ldo;好。&rdo;何容錦回答得時候有些無精打采。确珠笑了，&ldo;看來不好。&rdo;何容錦道：&ldo;是。&rdo;确珠道：&ldo;賊人兩次侵入小可汗府，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任誰睡在這樣的地方都不可能睡得安穩踏實。&rdo;何容錦道：&ldo;小可汗覺得這兩撥是同一批人？&rdo;确珠道：&ldo;是不是同一批重要嗎？&rdo;何容錦一怔。确珠并沒有解釋他這句話，而是語氣一轉道：&ldo;西羌使節乃是我突厥貴客，他們的生命安全不容有半點損傷。我已經與他們商量過了，為了确保他們安然無恙，我已經請他們回迎賓館居住。那裡有父汗派下的重兵把守，想來萬無一失。&rdo;何容錦道：&ldo;小可汗英明。&rdo;聽到這個消息，他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心頭一緊，總之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雜不堪言。确珠道：&ldo;但是西羌使節提出了一個要求。&rdo;何容錦道：&ldo;哦？&rdo;&ldo;他想請你一道入住迎賓館。&rdo;何容錦沉默。雖然這個要求已在他的意料中，但是在确珠面前卻是半點都不能流露的。确珠道：&ldo;你是我盛文總管，總掌府中事務，怎能分身？&rdo;何容錦道：&ldo;是。&rdo;&ldo;但是，他們畢竟是突厥貴賓，來者是客。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我也不能不近人情地拒絕，因此，&rdo;确珠在兜了一個圈子之後，話鋒一轉，&ldo;我答應了。&rdo;何容錦心頭的滋味已從百般分化繁衍成了千般萬般。确珠道：&ldo;他們打算下午動身，你收拾收拾東西，便與他們一道去吧。&rdo;&ldo;是。&rdo;何容錦打算告退，卻發現對方走了過來，不由擡眸看了他一眼。确珠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托起他的下巴，卻被何容錦不着痕迹地避開了。他也未再糾纏，施施然地收回手道：&ldo;你去迎賓館隻是暫時的，懂小可汗府的盛文總管寶座永遠為你而留。&rdo;&ldo;多謝小可汗，其實……&rdo;何容錦躊躇着要不要撐着這個時機幹脆辭了這份工，隻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選在要去迎賓館前夕提及此事并不妥當。&ldo;其實什麼？&rdo;确珠含笑看着他。何容錦回神道：&ldo;其實，府中的守衛還需要增加人手。隻是我這幾日不在府中，隻能請額圖魯幫忙了。&rdo;确珠道：&ldo;這本就是他的分内事，你不必操心。&rdo;&ldo;是。&rdo;何容錦打算告退，又聽确珠道，&ldo;留下來與我一道用午膳吧。&rdo;&ldo;是。&rdo;這一頓午膳吃得極慢。确珠還要了一壺酒與他對酌。酒是好酒，上好的女兒紅。原本還有些不耐煩的何容錦一聞到酒香，腿就邁不開了，一雙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酒壺。确珠剛斟上，他一口就幹了，還意猶未盡地舔着嘴唇道：&ldo;好久不曾嘗到這種味道了。&rdo;确珠笑道：&ldo;你若喜歡，我便多叫人備一些。&rdo;何容錦道：&ldo;小可汗不是不希望我喝酒？&rdo;确珠道：&ldo;是。可是你會聽嗎？&rdo;何容錦低頭斟酒。确珠點到即止，沒有咄咄逼人地繼續糾纏這個問題，&ldo;你還記得我被馬賊所困時，你救我的情形嗎？&rdo;何容錦道：&ldo;記得。小可汗當時騎在馬背上，骁勇英武，令人望而生畏。&rdo;确珠道：&ldo;那時候你從天而降，如天神一般。&rdo;何容錦慌忙拱手道：&ldo;小可汗謬贊了。&rdo;确珠擺手道：&ldo;這是我的肺腑之言。&rdo;何容錦道：&ldo;是小可汗洪福齊天。&rdo;确珠笑道：&ldo;你當時可不似現在這般圓滑。&rdo;他歎了口氣，&ldo;我倒是頗為想念那時的你，爽直豪邁。&rdo;何容錦歎氣道：&ldo;中原有一句話叫做，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如今小可汗是我的衣食父母，自然與當初不同。&rdo;确珠道：&ldo;我對你而言……隻是衣食父母嗎？&rdo;何容錦握着酒杯的手頓了頓，想起當年的誤會，頭不由自主地疼起來。時隔多年，如今想解釋也解釋不清，隻會越描越黑，但是不解釋，這個誤會便會一直延續下去。他不禁左右為難。幸好額圖魯突然跑過來，說宮中傳出口信，讓确珠即刻進宮觐見，這才免去何容錦的尴尬。确珠站起身，将兩人酒杯都斟滿，然後舉杯道：&ldo;我便在府中等你回來。&rdo;何容錦坐着輪椅，隻能舉高杯子與他輕輕一碰，兩人都仰頭喝盡。額圖魯眼中閃過一絲妒忌，卻在兩人放下酒杯的瞬間遮掩了起來。确珠走後，何容錦轉頭朝花園另一頭看去。那裡有棵樹，樹下有個人，人影藏在樹影中，厚實又陰沉。何容錦回過頭，拿起桌上的酒壺，對着壺口咕噜咕噜地将壺中酒喝了個精光。22、動魄驚心（三）回到房中收拾行李，才發現除了日常衣物之外，他有的不過是一隻早晨灌滿中午便空的酒葫蘆。回想當年腰纏萬貫的日子，何容錦突然有點懷念起絕影峰來。早知道，他應當回去那點盤纏再出來的，好過為了一口飯跑來當總管過寄人籬下的日子。門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他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者是誰。這個人不高興的時候從來不喜歡一個人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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