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宜出行,忌會友。楚喬煙、大太太、金玉、銀玉、房媽媽并三四個婆子、三四個丫頭,于上午巳時登了船。大虎早已經到了,将一應物品都裝上船,長威镖局一共派遣了十五人護送,并船隻、沿途停靠等等事宜都安排妥當。巳時三刻開船出發,而這個時候,尹薇和尹竹尚未得到消息,老太太也不許有人在她們面前提起,也和往日一樣,督促她們學習刺繡,或者看尹夏寫字打發時間。若是尹薇和尹竹提出要去看大太太,老太太就找借口推脫了。隻是,到底也瞞不了多久,老太太明白這個道理,眼下也隻有瞞一天算一天。楚喬煙走了,大太太走了,以前擔心的事兒沒有,新的煩惱卻來了----二太太和昭二奶奶不和,天天兒指桑罵槐地鬧,弄得家裡烏煙瘴氣,搞得二老爺焦頭爛額。昭二奶奶心裡一橫,她也上京城去,反正尹昭在那邊沒人照應,何況她在京城還有一座宅子的嫁妝呢!于是,原本二老爺定好的外出日子,也改期了,為了二太太和昭二奶奶和睦,費了不少心血。另一邊,二老爺還有一件頭疼的事兒,就是不讓尹榮繼續從商,要他讀書。既上了京城,東郡尹家的種種就留着他們自個兒煩惱去了,隻說楚喬煙等人,這一路走了半個月總算到了,衆人都松了口氣,非常慶幸大太太這一路都平平安安,沒有出岔子,否則一個月可能都走不到京城。船隻靠岸,大虎進來隔着屏風禀報一聲,就安排其他人把帶的東西都下船。楚喬煙的陪房房忠已經在碼頭等候多時,按理,尹凉該知道楚喬煙是什麼時候到的,可因為帶着大太太,怕路上有個變故,就沒有說明。後來倒是可以寫信讓人先送去,但我們的楚喬煙也有調皮的時候,想着給尹凉一個驚喜,也就沒有打算通知他。一時衆人下了船,兩名壯實的婆子将大太太送入預備的軟轎裡。時間已經是黃昏天兒,碼頭上也沒什麼人,有的都是見過的,楚喬煙也就沒有避諱,看了看碼頭附近的風景。北方比東郡的冬天來的早,晚風已經有冰涼的感覺,瑟瑟的吹來,不禁打了個冷戰。金玉連忙将披風取出來,給楚喬煙系上,催促她上轎。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了,房忠招呼一聲,大夥兒就趁着時候進了城。暫且住在楚喬煙在京城的宅子裡,準備休息一晚再去找尹凉。在寸土如金的京城,能有一座宅子,那絕對是不易的,說起楚喬煙的這份嫁妝,也是楚喬婉愛妹心切,因她自個兒進宮,原本預備給她的,最後她在楚喬煙出嫁那一刻,把這些都給了楚喬煙。對這位素未相識的姐姐,楚喬煙想到她就是歎息,同樣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她卻要去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楚喬煙不知道,因為不知道,就更可憐楚喬煙。從碼頭到宅子,大概走了三刻鐘,天幕四合時,終于停轎。守在門口的婆子丫頭連忙迎上來,因為房忠早就預備好了一切,也就不顯得混亂。送大太太進了屋,就有大夫來診脈,開了安神去勞的方子。一點兒也不用楚喬煙操心,一切都由房忠打理的妥妥帖帖,他的能力不得不叫人佩服的。那大太太一直眼巴巴地望着門口,眼裡有些迷茫,房媽媽見狀,就對她道:“這裡是姑奶奶的宅子,因為天兒晚了,姑爺那邊又沒有得到消息,怕莽莽撞撞地去了,什麼都沒預備,就先在這裡歇歇腳,明兒再去。”大太太聽了,狠狠瞪了楚喬煙一眼,扭過頭不理衆人,叫這些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的。安頓她睡下,楚喬煙才回到給自己預備的屋裡。銀玉領着兩名丫頭在裡面做準備,這些都是從東郡帶來的人,又在桂花巷宅子待了幾個月,楚喬煙的習慣也摸清楚了。見她進來,多餘的人就退出去。銀玉到了熱茶,正喝着,房媽媽端着點心進來,“因為不确定是什麼時候到,廚房裡預備的菜要現做,少奶奶先吃點兒點心吧。”“叫他們别做了,熬些清淡的米粥就行了,在水上颠簸了這些天,也吃不下。”房媽媽點頭,放下點心叫外面的丫頭去廚房說一聲,她又進來。金玉和銀玉見這般,知道她有話要單獨和楚喬煙說,便默默地退出來,把門關上。房忠的能力擺在那兒,這一路該說的都給房媽媽說了,楚喬煙也不客氣,直接問:“那邊目前可有人打理?”新帝禦賜一座宅子,尹凉信上也提過,還把賞賜的東西叫人列了單子,連信件一起送到楚喬煙手裡。東西多不多暫且不提,隻是很多東西貌似和她的嫁妝相似。“姑爺因北上幾個月,那邊都是姑爺的大姐尹家大小姐在打理。”楚喬煙蹙蹙眉,怎麼又是尹家的人?怎麼就忘了尹家長房大小姐的夫君目前在戶部任職,尹家大小姐嫁的是京城書香大戶徐家。想到這裡,楚喬煙就忍不住撫了撫額頭,希望那大小姐尹默,不是個難纏的主兒。“尹凉是什麼時候回京的?”趕路這半個月,都沒有書信來往。房媽媽道:“十天前,姑爺腰部受了箭傷,聖上體恤,現如今在府裡養着。”“他有沒有找過大老爺?”關鍵是楚喬煙想知道尹凉對驅逐出族這件事的态度,如果他不在意呢?可,這樣的事兒,畢竟對他還是有影響的。房媽媽搖搖頭道:“這個也不确定,禦賜的宅子在靖恭坊,尹家祖上留下來的宅子在十裡巷,中間隔了一條朱雀大街,距離也不近。”“那府裡詳細情況,房忠知道多少?”房媽媽道:“姑爺不認得奴婢拙夫,隻認得大虎,拙夫沒有得到姑奶奶指派,不敢造次拜訪。”“我沒有責怪房忠的意思,這段時間京城也混亂,他能打聽到這些也不錯了,下去歇着吧。”房媽媽退出去,金玉和銀玉進來,那銀玉一進來就道:“少奶奶,這宅子比桂花巷的宅子還大呢!”怎麼可能?楚家世代微書香之家,沒有落敗就不錯了,怎麼會有閑錢買大宅子?不過是因為家裡兩個女兒,嫁妝上必不可少,就買了的。銀玉見楚喬煙不信,就繪聲繪色地說起來,楚喬煙隻看着她微笑,等着她說完了,才道:“你們也累了,早點兒歇着。”躺着床上,腦袋卻一下子變得清晰了,絲毫沒有睡意。路上那種急切的心情也不翼而飛了,突然間才發現自己貌似也沒有那麼急切地相見尹凉,甚至還感覺到一點點害怕。楚喬煙翻個身,為什麼害怕呢?尹凉這個人城府太深,表裡不一,這一點她是早就知道的。那自己害怕的是什麼?男人有錢就變壞,是怕尹凉變壞?楚喬煙對感情觀一直有一個自己的結論,她覺得愛情這種東西,都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戰争,從來不在乎其他,而她在這場戰争裡,從來都扮演着被動的角色,現在是不是該換一種方式了?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去,再次睜開眼,天已經蒙蒙亮。床沿上坐着一個人,在灰暗模糊的光線下,看的不真切,好像幻覺。楚喬煙眨眨眼,那人還坐着那兒,甚至發出低低的笑聲。是尹凉?他怎麼會在這裡?楚喬煙腦子有些犯糊塗了,伸出手想要觸摸,那首卻立刻被尹凉緊緊握住,略顯責備地說:“到了也不通知一聲,該罰!”手上傳來的溫度不假,說話聲也不假,自己沒有做夢,真的是尹凉!尹凉!“誰放你進來的?”楚喬煙反應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回自己的手,怒吼了一聲。“矣?我沒找你算賬,你反而先說起我的不是了?我為什麼不能進來?我還要問你呢,到了也不通知一聲,卻躲到這裡來!要不是我注意到總有人到府邸外打轉,留了心跟到這裡,你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小心思輕易就被揭穿,楚喬煙支支吾吾半天,不服氣地道:“天晚了,這裡已經預備好了,就過來歇歇腳。”尹凉揚眉微笑,盯着楚喬煙。朦胧的光線,他也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彎腰,伸出手,抱在懷裡才真實啊。可是聽到某人痛的發出吸冷氣的聲音,楚喬煙沒好氣的推開他,嘀咕道:“受傷了也不老實,現在知道疼了?”尹凉彎着腰,腰上的傷口似是被撕裂一般難受,見楚喬煙說風涼話,也忍不住道:“你就真的希望我死啊?”“是啊,你死了,我落個幹淨!”瞧瞧吧,這兩人似乎就是永遠的冤家,好不容易見了面,不吵上幾句,好像心裡就不痛快!尹凉沒有答話,覺得這一刻是真實的了,楚喬煙真的來了,想到這裡就自顧自的笑起來,什麼疼不疼的,那些都是浮雲!直到他笑得楚喬煙毛骨悚然,是在無法忍受,才出言制止。外面漸漸傳來腳步聲,天已大亮,楚喬煙起身,尹凉大搖大擺坐在西邊的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笑,吊兒郎當地看着屋子裡轉來轉去得三個人,時間似乎退回到過年那段時光。一時有小丫頭進來禀報:“太太已經醒了,不肯吃飯。”楚喬煙轉身見尹凉還坐着椅子上,蹙蹙眉道:“你怎麼還不去看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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