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培霖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許梓茵卻不怕他,繼續說:“别瞪我!你的脾氣這麼壞,要換我我也得跟别人跑,剛才那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會疼人的好好先生。”何培霖抿着的唇勾起厲色:“閉嘴!”“有本事你把人搶回來啊……”許梓茵幾不可聞地咕哝了一句。“搶?沒這個必要。”何培霖卻聽見了,拇指輕撫着袖子上的袖扣,似笑非笑。初冬的氣息悄然降臨到帝都,梁熙也重新投入到工作裡。她計劃得很好,努力把父親欠的錢還完,争取減刑,繼續好好工作,等到弟弟畢業,父親也出獄,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後來有一天,陳嘉川再一次問她,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機會照顧她?他不想再錯過了。她的回答很巧妙,順其自然。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梁熙先是在報紙上得到消息,說她外公老宅的那個區已經被列入市政規劃版圖,有可能被拆遷重建。再來,在長久的等待後,律師那邊卻給她帶來壞消息,她父親減刑的事情有阻滞。這樣的雙重打擊她尚且有些難以接受,如果父親知道會怎麼樣?他的身體不能再受刺激了……梁熙根本沒辦法想下去,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随時随地能将她砸垮了。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有人寄來一疊照片,才看了兩張,就再也看不下去。一連串發生的事情,使得梁熙隐隐的覺得沒那麼簡單,像一張巨大的網在她面前緩緩鋪開,而她明知道危險,卻不得不甘受束縛。怪不得那天在電話裡他會說:“梁熙,你很快會後悔的。”為什麼會有人說巨蟹和天蠍是天生一對?就算是,也是天生互相折磨的一對,面對傷害,她甯願放棄,暗自舔傷,他卻選擇報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從來都是不肯吃虧的那一個,手段快狠準,一下子拿捏了她的七寸。她緩緩地攤開自己的手心,看着不太平整的感情線出神,她原不信命,現在卻不得不信,她此生的情路注定坎坷。回過神來,她已經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嗯?”何培霖冷冷清清的強調讓她麻木的神經激靈了一下。她緩緩開口:“是我。”他漫不經心地問:“有什麼事?我很忙。”她恨恨地咬唇:“何培霖!你不會不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哦?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求人還可以用這樣的語氣,長見識了。”何培霖冷冷抛下一句就挂了電話。梁熙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再次撥過去的。她沒有辦法了,隻能以他歡喜的卑微匍匐的姿态,艱難地說:“培霖,我求你,求你放過我吧……”那邊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聽見他用聽來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還記得那天我求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我的麼?”梁熙一怔,立即就想到了在馬代那天,他求她留下,她當時回答了“我不想”。那他現在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何培霖冷笑:“怎麼,被貓咬到舌頭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那……你到底想我怎麼做?”“我沒什麼耐心。”他報了一個地址,“我回去就要看到你,不然……”他意味深長的尾音讓梁熙打了冷顫,很快就答:“我馬上過去。”“很好。”這時已經到點下班,梁熙匆忙收拾東西離開,在走廊碰到了秘書室的一個叫小莫的女孩兒,手裡還捧着詞典。小莫最近在自學法語,知道梁熙精通,便時常串門來請教。往日梁熙都很有耐心教她的,可今兒有心事,便不耐煩地對她說:“我現在有點急事要出去,改天再教你行麼?”她的音調有些高,小莫臉皮薄,面頰紅紅的立馬不好意思起來:“沒關系,是我不對,總是麻煩你。”梁熙頓了頓,想起以前讀大學時她一有什麼不懂的就跑去問傅老師,她從未有過厭煩的時候,換做自己怎麼就做不到了呢。她想了想,就放下手拎包,歉然地笑了笑:“其實我還有點時間,你現在問吧。”小莫這姑娘也很機靈,沒有再探究她為什麼前後表現的不同,快速問了幾個語法知識,梁熙都一一做了解釋,而小莫都認真地記在本子上。梁熙笑看着她,在本子翻過一頁的時候,上面記了一個詞——agonie。她怔忡了很久。小莫沒有發覺,還讨教道:“對了,這個詞,真的念‘愛過你’麼?”梁熙搖了搖頭:“隻是相似。”她緩緩的用純熟的法語再念了一遍,不知道是念給小莫聽,還是給自己知道。在法語裡,agonie音似中文的愛過你,可意思卻是痛苦極緻。24、不會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梁熙趕到何培霖所說的地方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大樓的保全工作做得很嚴密,沒有通行證她根本進不去,她拿捏不準何培霖是不是回來了,一條短信來回删減了幾遍,終于發了出去,内容很簡短:我到了。良久,何培霖沒有回複,不知道是沒留意到短信還是故意晾着她,不過不管是哪種理由,梁熙都隻能是等。她不知道,此時何培霖就在路口的另一邊,車窗半開着,隻握着手機靜靜地看着她。梁熙今天穿了件紅色的雙排扣呢子大衣,堆高的毛領襯得她的臉更小……何培霖想起的卻是第一次在機場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身紅,盡管還有些稚氣,卻已經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晚上的風很大,梁熙怕冷,搓着手在門口踱來踱去。蓦地,一輛黑色的房車停在她面前,她聽到開門的聲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眸緊緊盯住眼前的動靜。膠着了一會兒,終于聽到裡頭的人說:“上車。”那樣低沉又不容拒絕的聲音,是何培霖。梁熙心裡突突的跳,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門坐上了車。一上車就被人摟了去,她吓得驚呼一聲,卻聽到身邊的人在她耳邊淺淺地笑:“怎麼?怕我吃了你?”他的手沒有松開,反而在她腰上來回地撫摸着。何培霖興許還喝了酒,帶着調情的氣息讓梁熙渾身顫粟,漲紅着臉要掙開他。車裡的光線暗淡,模糊了何培霖的表情,他放開她,嘲諷地勾了勾唇,摁下通話鍵吩咐:“開車。”司機并沒有問去哪裡,似乎早得了他的指示,利索地開着車穿梭在暗夜流光的夜色裡。兩人處在狹小的空間裡,安靜得可怕。梁熙手指揪着黑色的襯裙,根本不敢看何培霖,嘴張嘴合,想說點什麼,最後都沒有開口。她來的時候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不管他想怎麼樣,都行。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抛卻尊嚴有多艱難,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可她還有退路嗎?沒有,身後一步就是懸崖。她死無所謂,反正已經死過一次,可是她還有父親,還有弟弟……不知道何培霖要帶她去哪裡,路上他再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單手支着車窗往外看,镌刻般的側臉有些冷,與方才刻意的調情截然不同,通身帶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梁熙忽然覺得很悲哀,怎麼她和他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總想着好聚好散,偏偏求而不得。車子又拐了好幾個彎,漸漸到了梁熙熟悉的地段,是梁楓學校附近的腐敗街,這是梁楓起的名字。她來看他的時候,他總是帶她來這裡,美其名曰改善生活。其實東西也不是頂好,隻不過價錢合宜,而且氣氛熱熱鬧鬧的,是學生的最愛。司機把車停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有遮蔽物掩飾着,不會很打眼,視野卻開闊。不用問何培霖為什麼,梁熙已經知道他的用意。車窗對着的不遠處,是設在路口的一家小餐廳,裝修雖然一般,可是客人很多,時不時的看見三三兩兩的男女進出。再往裡看去,梁楓也在那裡,不過不是客人。他穿着侍應的衣服來回奔走,點單,收拾,上菜,一刻也沒有停過。梁熙的眼眶瞬間模糊了,隻是咬着唇逼迫自己不要失控。就算是在不算寬裕的小時候,梁楓都沒有吃過什麼苦,後來梁旭東發迹,妻子早逝,他更是将一雙兒女當寶貝似的護着寵着,哪裡知道什麼叫做生活艱難?直到梁旭東出事,他們一下子從天上雲變成了地底泥,比拍電視劇還傳奇,頃刻間嘗遍世間冷暖。可梁熙還以為自己把所有的壓力攬下就能将弟弟護得好好的,可那些照片,還有今天看到的一切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何培霖轉身看着她,淡淡地笑了:“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很失敗?”梁熙愕然地擡眼與他對視,隻覺得他的笑容比雪還冷,她努力地想分辨他的意圖,可她總是看不清他的心,反而自己被他吃得透透的,他知道哪裡是她的死穴。一針見血。“别人忙着學習忙着揮霍青春,他卻開始學着賺錢了。”何培霖頓了頓,漸漸地逼近她,用指尖抹掉她眼角的淚,低聲說,“那麼驚訝?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他連高三的寒暑假都在打工,就在他同學家裡開的店裡。”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小馬寶莉之修真小馬的日常 不顧一切(原名:囚歡)+番外 绯聞前夫,請悔婚 漠漠輕喬栖君畫 魏先生,招惹一下 我要走遠點 太荒吞靈訣 賊船,等等我!/老公,輕點愛(出書版) 發瘋擺爛上戀綜,嘴在前飛腦狂追 亂世枭雄之帝王業 為伊書盡烽煙事+番外 前妻離婚無效+番外 星穹鐵道:人在列車,朝九晚五 占有/獨愛+番外 棋走沒商量 十年相思盡 何時霧散盡+番外 末世:我隻有一台榨汁機 請君難入甕+番外 因為愛,所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