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痊愈出院的那天,我早上去醫院接她們,蓮安已抱着恩和不辭而别。空落的床鋪隻留下一張紙條在枕上:良生,我回上海,掙錢養活囡囡。請你回北京,與沿見和好。再會。我手裡捏着那張紙條,在枕頭下看到一隻她無意遺留的恩和的小襪,便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嬰兒的奶香猶在。我的心裡卻隻是寂滅。把襪子收進口袋裡,當晚就辭掉在南京的工作,退了租住的小公寓,收拾好行李。用剩餘下來的錢買了一張機票,便飛回北京。在飛機上,我感覺自己發燒了。用毯子裹住頭,不吃不喝。突如其來的炎症。漂浮在劇熱和寒冷交替的浪潮裡面。滾燙的手心和額頭。身體被某種焦灼和悲傷封閉着。像一場壓抑許久的火災,星星點點地燃燒着,終于爆發出來。在這張紙條裡,我似是已經得知她的心意。她不願意再繼續拖累我。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讓我來,是因為親人相待的需索,離開我,亦是因為這份親人相對的淡薄。她總是要強,不能接受别人的照顧。她對我一如對待那些與她至親的人,從來都是自私的。為所欲為。不知道她會傷着他們。她一定是要做那個提前上路的人。那個提前來說再見的人。隻是我覺得非常寂滅。我身體裡最重要的一部分支撐被完全抽離。沿見在機場接到我,便直接把我送到醫院輸液。折騰了一夜。昏迷中我仍能聽到走廊裡hhi的淩亂腳步,能夠感覺到他坐在我的身邊,用手心撫摸我的額頭的觸覺。淩晨的時候,我醒過來,感覺到北京清晨幹燥清涼的空氣。那已不是炎熱潮濕的南京了。不是我與蓮安那間狹小的公寓房間。也不是醫院裡的我的孤立無援。我看到沿見有着大落地玻璃窗的卧室。有逐漸明亮起來的微光,從窗簾間傾瀉而入,在房間裡打開一片暗白的空間。一切依舊清楚分明。我覺得心裡非常落寞難過。沿見卻沒有任何言語,脫去衣服,便與我做愛。劇烈沉默。甚或是粗暴。仿佛這是他一早已經想好的事情。他的用力,似乎是要把他的生命貫注到我的身體深處。我亦知道,他與我做愛,是為他自己需索安全。這突然而漫長的消失,對他來說,并不公平。我感覺到從自己眼角落下來的無動于衷的眼淚。隻有幾滴。他摸到了這眼淚,用力地抱住我,用力直至身體輕輕顫抖。他說,對不起,良生。我在這麼長久的時間裡,覺得已經不能再相信自己。我說,是我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沿見。我有我的決定。隻是為了蓮安。她給你的慰藉真的遠勝與我嗎,良生。那是不同的。怎麼樣的不同。不要再問,沿見。我與她都有各自的生活,你也曾說過,我與她不能彼此改變。我回來了。現在就在你的身邊。不會再離開。你會一直在嗎。會。那過段時間我們結婚吧。好。恩和(7)我的生活又恢複如昔。恢複得過于迅速,使我有時偶爾想起,覺得自己與蓮安,恩和在南京的那一段過往,幾近夢魇。蓮安不與我聯系,仿佛徹底失蹤。這亦是她一貫的風格。再深重的情義,也隻是以淡薄相對。沿見依然按照他原有的步調工作。上班。下班。他的生活是被現實穩穩當當地填滿的。他沒有時間留給自己思量。他隻是開始對我變得有些許小心。我們交談的時間很少。他隻要我在。是他靜好的未來的妻。所有的男子在愛着一個女人的時候,亦都隻是頭腦簡單的動物。我覺得自己似從未曾了解過他。不知道他每天在公司做些什麼,内心又有怎樣細微的歡喜與不滿。我隻知道這依舊是那個清晨醒來時便會尋找我的手的男子。有着世間稀少的幹淨溫情。他依舊珍貴。隻是我覺得寂寞。為了打發時間,我報名去上yoga課程。在有着明亮大鏡子的練功房裡,光着腳在木地闆上打坐。一周三次。呼吸,呼,吸,呼,吸。試圖從單純簡單的身體律動中去連接遺忘和記憶。我似總是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來試圖讓自己忘記一些事。我的法國籍yoga老師愛茉莉說,我一直覺得人的蒼老是從眼睛開始。眼睛老了,人也變老。但是良生,你應該是經曆過這樣多事情的女子,卻怎麼會有一雙童貞的眼睛。仿佛你的身上從來都沒有故事。你亦不知曉其他人的事。我與她在一起相處,彼此回應,不覺得浪費。她是34歲的巴黎女子,在印度住了5年。兩年前來到北京。教課和旅行,就是全部的生活内容。有着安靜的綠色眼睛的女子。喜歡穿蠶絲的刺繡寬腳褲和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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