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走到依拉草原去看納帕海。草原和山都是枯黃的。野鴨子在水上飛行。走了很長時間。周圍隻有肅殺的風聲。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這一路寂寞到極點的路途,因着深淵般寂靜的藍天,冰雪和烈日,似總把人逼近崩潰邊緣。在浴缸裡放滿了熱水,然後把自己慢慢地沉下去,沉到水底,屏住呼吸。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在這高原的旅館中不為人知地獨自死去。良生(19)工作盡心盡力。開始身負重職,并漸漸有了錢。有了錢便對這個城市有了控制。她開始進入大百貨公司買奢侈品給自己,偶爾也嘗試與男人約會,在酒吧喧嚣聲色中與陌生的身體擁抱,卻感覺索然。她突然發現自己不會愛了。她的心失去這貪婪接近激烈的渴求,開始無動與衷。一直獨立并且謀生。隻是非常寂寞。童年的噩夢再次開始重複。一個人在刺眼的燈光下醒來,眼睛灼痛。父親還沒有回家,在外奔波。他隻留得事業為自己支撐并試圖滿足。而她隻是一個孩子,隻想有一個溫暖的家,但不知為何,一直不能夠得到。男子來看她,等在黑暗的走廊裡徘徊。她聞到他的香水味道,輕輕走下樓,不想與他相見。她相信他依然有柔軟的心相對,隻是無能為力。但她再不想見到他。不是因為他,而是時間和流離,摧毀折堕了她的信仰。她所記得的,隻是他們第一個夜晚互相擁抱某個瞬間的愛。他收留了一個帶着幻覺而來的孩子,即使不能善待,但那依舊是恩慈。隻是幻覺稀薄,即使再劇烈,仍隻是煙花,留下的不過一地冰冷的塵埃。餘下的依舊是失望的事情。她不見他。有了一個孩子,但不能把它生下來。她告訴自己必須獨自用力。在醫院走廊裡等待手術的時候,微弱而冷淡的冬日陽光照在她的手腕上,她摸着自己的手指,黯然而溫暖地想起母親。她開始明白,不愛着的女人,會變得如何得堅不可摧。母親一定也曾經這樣獨自用力,并且堅韌。她開始原諒她。每一個離開的決定都是因為着失望。也許母親的失望隻是從不曾得到傾訴。即使母親也一定是寂寞并且因為獨自用力而沉默。就這樣她在近20年之後,在醫院陰冷空曠的走廊椅子上,想起母親的臉,并且終于原諒了她。其後,男子終于答應結束這三個月的婚姻。那年她不過24歲。她覺得似乎已經過完了自己的大半生。良生(20)她與他結束婚姻之後,便離了職,搬到自己新租來的小公寓裡。她不再覺得這朝九晚五的工作對她具備任何意義,她已決定離開這城市。她想自己也許從未真正愛過某個人,隻是在追尋感情。猶如一個走在路上的人,所有邂逅的人都隻是過河的石子。如此而已。他來看望她一次。坐很長時間的長途車,神色憔悴。她看到他憂傷的眼神纏繞着她。這唯一一個會憂傷地注視着她的男人,是她的父親。不管她如何離棄他,一再任性地傷害他,她始終是他心中可以一再獲得原諒和寬恕的女孩。因她是他的女兒。來自他的骨血,被他嬌寵,所以對他有怨悔。她在廚房裡做晚飯,做了紅燒筍和雪菜黃魚。這是母親曾經做過的菜,然後她徹底離開了他們的生活。兩個人相對悶頭吃飯。她看到他俯下頭來的時候,頭發中有白發。她伸出手去輕輕替他梳理這白發,他先開始害羞,逐步退讓。不讓她碰到他。吃完飯,他就對她說,跟我回家去,囡囡。他亦又開始唠叨對那個男子的不滿,借以隐藏自己對她這種颠沛生活的辛酸之情。她突然心裡煩躁,劇烈地要求他停止。對他叫吼。于是他便沉默。兩個人的溝通就是這樣,從愛惜開始,最終走入僵局,因彼此不知該如何正确表達。她又漸漸覺得羞愧,她看得見他的感情,知道這是世間上她唯一取得的恩慈,即使是如此不妥當,并且生硬。但那畢竟是暖的。她走進廚房,泡一杯熱茶給他。他接過,亦隻能輕輕歎息一聲,不再說話。她一個人收拾了碗盤站在小廚房裡洗碗。她聽到他走近,又走遠,猶豫着想與她靠近,但終究沒有進來。這樣的欲言又止,她非常熟悉。她把手放在冰冷的水流下,看到自己的少年,眼睛灼痛,依然沒有眼淚。晚上他匆匆返回,知道她不肯跟他回去,便不歇息就要走。她送他下樓,走到街頭,看到他因為腿疾微微趔趄着走到馬路對面,與她遙遙揮手。他終是不能将她帶回。她已經是一個他徹底無法了解的倔強堅韌的女子。他們明白對方内心的痛楚,清楚分明。卻無法擁抱,互相取得撫慰,甚或不能用語言來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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