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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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誰也不幫。&rdo;羅凱搖了搖頭，&ldo;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麼欺負别人。&rdo;許缤紛慌亂地明白自己就要被打敗了。十三歲的小姑娘還不了解人世間的每一種感情，在她開始口不擇言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傷心。&ldo;我就是欺負她又怎麼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又怎麼樣?我哪知道丁小洛的來頭有這麼大，我要是知道有你羅凱替她撐腰的話我還哪敢欺負她啊――&rdo;&ldo;許缤紛，你以為你自己是誰?&rdo;羅凱像是漫不經心地吐出這句話。然後他徑直來到丁小洛的座位跟前，把手伸給她，對她說：&ldo;走吧。&rdo;小洛糊裡糊塗地站起來，糊裡糊塗地跟着羅凱走出去了。打破教室裡一片錯愕的寂靜的，是一個人的自言自語：&ldo;真是美男與野獸――&rdo;然後語文課代表細聲細氣地接了口：&ldo;不對，是美男與麥兜。&rdo;哄堂大笑又爆炸開來了，在這片哄笑聲中許缤紛非常慶幸沒有人在意她臉上的表情。22丁小洛和羅凱的人生就是在那個屈辱的下午被改變的。羅凱有生以來第一次暢快淋漓地享受了一個青春期的男孩子的英雄主義。就這樣，不動聲色地走到小洛面前，走到因為他受夠了嘲弄委屈的灰姑娘面前，大大方方地說：&ldo;走吧。&rdo;那一瞬間羅凱覺得自己簡直像是黑幫片裡的好漢。解救了一個被人欺負的無助的小姑娘。隻是他不知道這個無助的小姑娘跟着他站起來，安靜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去的時候其實是跟着他走到了一個更沒有餘地沒有回頭路的絕境。如果他能不陶醉在自己終于做了一回英雄的感動跟滿足裡，簡簡單單地回一下頭，他就能看到這個很胖，很黑，眼睛很小的小女孩的臉上有種什麼東西在燃燒。那是種蛻變的先兆。十三歲的小姑娘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聲無息地蛻變了。小洛知道今天跟着羅凱走出去的話，她就等于永遠抛棄了身後的這個集體――或者說主動選擇了永遠被他們抛棄。小洛并不是那種愛出風頭愛标新立異的小孩，她不會因為被群體抛棄而沾沾自喜。但是她又怎麼能夠不跟着羅凱走呢?小洛輕輕地深呼吸，她對自己說丁小洛你完了。可是她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卻如此熱切地期待着這樣的一種&ldo;完了&rdo;。完了，小洛在心裡重複着，多決絕，多壯烈的一個詞。學校的樓梯真長啊。長得沒有盡頭。羅凱在前面，小洛在後面。外人看上去小洛依舊像是個小跟班。羅凱一路上沒有回頭看一眼小洛，越走他的心就越慌。他問自己我們這是要走到哪兒去呢?我們。我們這個詞讓他心生畏懼。他不敢回頭是因為他知道那個&ldo;們&rdo;就在後面。他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在海裡遊泳――海邊長大的孩子的水性都好得很――有一條規矩他早就爛熟于心：不可以遊過防鲨網。雖然在那個城市裡十幾年來也沒有人真正見過一條鲨魚，更沒聽說過誰真的被鲨魚吃掉了。但是防鲨網還是在那裡，形同虛設，恐懼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一次他想我試一次，我不會真的遊過去我隻是想看看防鲨網到底長什麼樣子。于是他開始遊，海浪劈頭蓋臉地打過來的那種幸福讓他全身戰栗。他遊了很遠，前所未有的遠，遠到如果媽媽知道了他真的遊了這麼遠之後一定會尖叫着過來打他的屁股。當他隐隐約約地看到防鲨網的時候，他發現浮在海面上的也無非是幾個巨大的土黃色的鐵球而已。他突然真切地覺得鲨魚就要來了。轉過頭去往回遊的時候他卻手足無措地發現，他已經看不見沙灘和海岸。&ldo;羅凱。&rdo;小洛怯怯地叫了他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其實這是小洛第一次這樣叫他的名字。真是有點不習慣。于是小洛又不好意思地叫了一聲：&ldo;羅凱。&rdo;&ldo;聽見了。&rdo;他轉過頭，臉居然紅了，&ldo;又不是聾子。&rdo;小洛細細地凝視這個男孩子。他清晰地輪廓，他俊秀的臉龐，他黑黑的眼睛。他跟她之間有了一層更深的聯系。因為他，她第一次被人這樣羞辱;因為他，她第一次恨一個人恨得咬牙切齒;因為他，她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有非常狠非常不要命的瞬間。真喜歡他臉紅了時候的樣子啊。還有他這樣粗聲粗氣地對她說：&ldo;聽見了，又不是聾子。&rdo;那種不耐煩聽上去――小洛的臉紅了，就像是平時爸爸對媽媽那麼說話一樣，好親近的。丁小洛你不要臉，她在心裡說。&ldo;我發現――&rdo;羅凱好奇地端詳着她，&ldo;你老是這樣，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發呆，無緣無故就停電了。真了不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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