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孃說隻要是個男人,便不能抗拒她的容色,但他隻是毫無感情地一瞥,她沒能捕捉到任何驚豔的光。看來前路漫漫,要近他的身必先進他的心,這種渾身長刺的人,就算得以親近,隻怕也要紮得自己傷痕累累了。他在上首舒袖端坐,&ldo;我已差人出使大綏和烏戎,代我答謝國君美意。二位公主長途勞頓,不必拘禮,請坐罷。&rdo;如果願意和對方對話,必定留個楔口,好讓人有應承的機會。但他收勢很快,完全輪不着她們表明決心。秾華和持盈道謝落座,氣氛忽然變得局促起來,不像後宮中的家常相處,恍惚置身朝堂上,充滿了詭秘錯綜的暗湧。其實大家心照不宣,和親确實是種外交手段,現在談情說愛為時尚早。她們是别國來的,身上背負使命,注定将來的所有感情都帶着政治色彩。官家神色安和,打量一側的持盈,&ldo;我為王時曾随使節出使烏戎,晚宴上見過公主。&rdo;持盈啊了聲,&ldo;官家還記得我麼?我那時尚小,大病初愈随我爹爹宴請尊使,算算已經過去七八年了。&rdo;她巧笑倩兮,溢美之辭說得相當刻意,&ldo;官家天生有王者氣,我曾問爹爹,那位是不是钺國太子,爹爹說不是,我還滿心為官家惋惜。如今我入大钺,官家風采更甚往昔,是我之福,也是我烏戎之福。&rdo;今上寥寥一笑,唇角有寡淡的味道,斷不明是贊同還是嘲諷。持盈面上一僵,惴惴不安不起。秾華靜坐着,察覺他目光調轉過來,略偏過身子,等他開口。可是等了半天,上座卻一味沉默,隻聽銅錢在案上旋轉,發出迅捷連綿的聲響。她凝神靜氣,銅錢越轉越慢,終于啪地應聲而倒。這回總該說些什麼了,不想卻又迎來新的一輪,邊緣破空,甚至引發嗡嗡的震蕩。要比耐心麼?這倒沒什麼。崔竹筳授課不單講四書五經,每天還命她打坐。入定太多,呼吸微細,心念也微細,對于等,她有獨到的心得。兩下裡都不言語,隻聽見玉漏滴答,和那銅錢偶爾的傾倒之聲交錯,回旋于大殿之上。終于他輕輕咳嗽一聲,話不比對持盈,說得頗有鋒棱。&ldo;建安城中有美人,傾國之姿,颠倒衆生。可惜成國長公主不是出自綏廷,據說是郭太後入宮前所生?&rdo;換了别人當要窘死了吧!她看見持盈投來目光,自存了三分譏笑。她卻從容得很,欠身道:&ldo;與大钺聯姻的是大綏,綏國以建帝為首,我是建帝親姐,如何不能侍奉官家?&rdo;言罷抿唇淺笑,眼中一派澹甯,&ldo;官家是大乘之君,氣魂寰宇,世事洞明。大綏若是随意找個宮女冒充,那才是對官家的大不敬。我與我主一母同胞,雖然不是出自綏廷,但對官家的仰慕,和别人毫無二緻。官家心中容得下萬裡河山,竟容不下我一個小女子?&rdo;她有這樣氣魄,倒是出乎他的預料。最後那句有些份量,不冊封她,顯得大钺小家子氣似的。今上眸中微漾,緩緩摩挲銅錢表面,頓了下方道:&ldo;不單如此,我還聽聞長公主和懷思王是舊相識,可有這回事?&rdo;秾華心裡駭然,她果然是小瞧了他。大钺王座最後的赢家,怎麼可能是等閑之輩!雲觀的行動全在他掌握之中,那她的存在對于他,也許從來就不是秘密。☆、可是又該如何辯解呢?若雲觀真是他殺的,他能不能容忍禁庭之中有她這樣的存在?秾華勉力定下神道:&ldo;确有此事,因舊宅和懷思王府邸離得近,少時常串門走動。後來漸漸大了,懂得了男女有别,就沒有小時候那麼熱絡了。王爺離開建安我沒能送他,前兩年聽說他薨了,委實難過了好幾日。我初初領命和親,心裡忐忑得很。可是再一想,官家終歸是王爺的兄長,看在王爺的面子上,也不至于難為我。&rdo;說得十分巧讨,畢竟他和雲觀是兄弟,雲觀的死,他應當惋惜難過,對于弟弟的舊友,更該多些照應。今上一哂,不再問别的話了,轉過臉對太後道:&ldo;垂拱殿裡還有臣工等我議事,兩位公主煩勞孃孃費心,兒就不在這裡多逗留了。&rdo;他既然相看過,想必心裡也有數,太後不便追問位分怎麼安排,稍過兩天自然有定論。因點頭道:&ldo;你政務要緊,去便去罷。公主們有我來安排,先撥兩處閣分安置她們,待你頒了诏書再挪不遲。&rdo;今上揖了揖手,印金龍紋刻在袖緣的黑滾上,揮拂之間華光璀璨。經過秾華面前倒不曾錯身而過,腳下似乎略一停頓,也許又看她一眼,方緩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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