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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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口氣，轉過身，看見大丫頭晴音領着個胖太監進來，到了跟前掃袖打千兒，&ldo;奴才給皇後主子請安。&rdo;皇後瞧了眼，&ldo;二總管起喀吧！今兒怎麼上我這兒來了？是皇上有旨？&rdo;長滿壽卷着袖子滿臉堆笑，&ldo;看主子說的，奴才來給主子請安是份内的，還非要論個子醜寅卯嗎！&rdo;見皇後往暖閣裡走，他在後面颠颠兒跟着，縮脖子哈腰道，&ldo;認真說，也的确有事兒。這回不是來傳萬歲爺的口谕，是來請皇後主子的懿旨。&rdo;皇後指指杌子叫坐，&ldo;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要請什麼旨？&rdo;這是給臉呢！長滿壽推辭一番方謝了座，人胖塌在杌子上不好看相，就改半邊屁股蹭在凳面兒上，佝偻着背說，&ldo;是這麼個事兒，萬歲爺跟前伺候的兩個丫頭到年紀放出去了，這會兒值上出缺，内務府正琢磨挑人往上填呢！&rdo;皇後點點頭，&ldo;那成，挑了誰，人定下來沒有？&rdo;長滿壽舔了舔嘴皮子，&ldo;眼前有兩個，其中一個主子認識，就是上回的女知客素以。&rdo;&ldo;我原說今兒過乾清宮替她讨人情去的，現在看來，她身上的罰免了？&rdo;皇後垂着眼皮，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長滿壽嗳了一聲，&ldo;萬歲爺發話，免了。&rdo;斟酌着觑皇後臉色，完了又補充一句，&ldo;奴才知道裡頭原委，起先是那丫頭聲口不好，萬歲爺嫌得厲害。後來爺想喝豆汁兒，這丫頭趕巧會做就叫進來了。今早上萬歲爺進飯進得香，龍顔大悅之下論賞，可不就把罰給免了。&rdo;皇後笑了笑，&ldo;是這麼回事？那昨晚上呢？我聽說大半夜的出養心殿接人，弄得自己一身濕，這又是唱哪出？&rdo;長滿壽一愣，敢情皇後早就得了消息了，這麼看來隻有将錯就錯。他賠笑着，&ldo;哪個狗東西亂嚼舌頭！昨兒夜裡萬歲爺想起來要上軍機值房，出了内右門正遇上素以摔了個大馬趴。主子爺心善，看她實在可憐就叫人把她架回養心殿了，前因後果奴才從頭看到尾，壓根就不是娘娘聽說的那麼回事兒。&rdo;他說歸說，皇後照樣的不相信。斜瞅了他一眼道，&ldo;侍寝沒有？&rdo;這可問得真夠直的，長滿壽像浸了水的泥胎，幹瞪倆眼搖頭，&ldo;沒有的事兒，茶水上的那貞和素以是舊相識，說那丫頭困極了，在磨盤上趴了一夜，哪來的機會侍寝呀！再說主子爺的脾氣娘娘還不知道嗎，哪時候也沒這麼急吼吼過。别說一個丫頭，上回新選入宮的幾位貴人小主的牌子還沒翻過呢，哪兒輪着她！&rdo;皇後不置可否，半晌才道，&ldo;我倒不是計較别的，後宮添女人原本就天經地義。我也不瞞你，小公爺昨兒來，聽話頭子是瞧上那丫頭了。隻要不是皇上心頭好，等到了時候請個婚，大家皆大歡喜不是？&rdo;長滿壽早知道小公爺的心思，諾諾應着，&ldo;主子娘娘說得是，橫豎素以也就一年辰光，小公爺瞧得上，逢着萬歲爺高興求個賞，事兒也就成了。&rdo;嘴上這麼說，心裡全不是這考量。什麼小公爺呀，先緊着萬歲爺吧！皇後撥弄手上念珠，又問，&ldo;你才剛說兩個，另一個是誰？&rdo;長滿壽前傾着身子正色道，&ldo;我來就是要同您說這個，另一位是從尚寝局挑出來的。奴才起先不知道，後來和他們那兒管事的閑聊才打聽着，原來那位是密貴妃的娘家表妹。奴才料着是貴主兒買通了榮壽，有意往萬歲爺跟前遞人。&rdo;說着獻媚一笑，&ldo;娘娘是知道的，奴才對娘娘一片忠心，得着消息立馬巴巴兒跑了來告訴您。請皇後主子千萬留神，眼下貴主兒風頭正健，要是那位表妹同貴主兒沆瀣一氣，屆時兩姊妹聯起手，娘娘在跟前又沒個知心人兒，豈不是要吃她們虧？&rdo;皇後聽了臉上黯淡下來，說起密貴妃真讓人頭疼。後宮裡的主兒們，總有那麼幾個是屬鬥雞的。以前自己想得太簡單，在家時阿瑪也告誡她母儀天下當胸懷大度，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仗。其實錯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共侍一夫還能做朋友的女人。就像密貴妃賀氏，原本她挺瞧得上她，當初在禮親王府時也曾讓她協理家務。可是人心不足，自從皇帝登基冊封六宮開始，密貴妃漸漸有了攀比的意思，處處的搶陽鬥勝唯恐吃虧。後來知己變成了對頭，到現在她生了阿哥，自己無所出，她得意，自己嫉妒，兩下裡就更不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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