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願意,&ldo;沒娶親不也這麼過嗎。&rdo;頌銀斜了眼兒,說什麼想和她發展,其實就是為了向家裡交差,她心知肚明。也不和他打趣了,站在外頭沒遮沒擋的,熱得厲害。她拿手當扇子扇風,說了句&ldo;回見&rdo;,打算就此别過。容實嗳了聲,&ldo;過兩天是你十九大壽啊,你做是不做?&rdo;她有點不好意思,回身說:&ldo;别瞎喊,什麼大壽啊,我忙着呢,沒空過生日。&rdo;&ldo;既然不大辦,那我陪你過吧,我給你做好吃的。&rdo;他笑着說,&ldo;我會十八種長壽面,給你來一大碗。&rdo;頌銀倒覺得心裡暖暖的了,也不忍心打擊他,隻說:&ldo;看吧,那天不知道得不得閑呢。&rdo;後左門裡傳出聲音來,吵吵鬧鬧說得閑,&ldo;我們頂他的班兒。&rdo;頌銀抿唇一笑,沒再說什麼,朝隆宗門上去了。也許是頭回和男的走得這麼近吧,這男的又不加掩飾地表示想和你處,女孩子家,面上矜持着,心裡還是有些小歡喜的。容實就跟他的名字似的,很實在的一個人,彼此說過幾次話,就能判斷他的性格,該直慡的時候直慡,該圓融的時候圓融。他在皇帝和豫親王面前還有另一副練達的面孔,難怪老太太對他最大的評價就是聰明,說:&ldo;别看這二爺有時候神神叨叨的,他的腦子轉得比别人快。老話說了,三歲看八十,小時候越頑劣,長大了越有出息。上回他做的燈台,手藝可太好了!看着是盞香爐,裡頭有個機簧,一摁蠟燭就蹦出來了。他那手木匠活兒,都趕上明熹宗啦。&rdo;能做木匠活也是優點,人要找些東西消遣就不會到處亂跑。京城裡誘惑多,居家的爺們兒難得,漢人這點就比旗人強。頌銀回到内務府,坐在案前翻賬冊子,心情不錯,笑容從嘴角洩漏出來,自己還沒察覺。她阿瑪在邊上看了半天,&ldo;遇見什麼好事兒了?&rdo;她說沒有,&ldo;我忙着呢,沒好事兒。&rdo;&ldo;沒好事兒你傻樂什麼?&rdo;她愕然說:&ldo;我樂了嗎?我天生就是這笑模樣。&rdo;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述明咳嗽了一聲,&ldo;我又不是京,成親王薨了,他還不是披麻戴孝做吹鼓手!&rdo;旗人就是這點和漢人不一樣,等級非常嚴明。哪怕是旗主子家沒落了,官銜沒你高了,你在路上見了人家還得打千兒,恭恭敬敬叫人一聲主子;上親戚朋友家吃席遇上了,你不能坐下,得搭着手巾在旁邊伺候着,這是規矩,一不小心觸犯了,就等着被千萬人唾罵吧。因此豫親王真有傳喚,她哪怕再不情願也得去,主子發話誰敢不從?她低頭盯着賬面,嘴角往下耷拉,&ldo;那得回皇上一聲,就這麼不聲不響去了,萬一皇上怪罪,到時候擔待不起。&rdo;述明點頭,背着手歎氣,&ldo;咱們家上回不是收了一幫小戲兒嗎,你帶上,就說給主子助興的。要是能夠,最好把人留下。裡頭有兩個長得好的,十五六了,擱在家裡也要放出去的,不如送給豫親王,好歹是個人情。&rdo;頌銀無可奈何,&ldo;這種事兒也要我辦嗎?這和拉皮條的什麼差别?&rdo;述明瞪她一眼,&ldo;你就和你阿瑪唱反調吧,不知好歹的東西!是把自己填進去,還是送兩個戲子把自己換出來,你琢磨去吧!&rdo;這下子頌銀不吭聲了,原來阿瑪什麼都知道,他這是在想法子撈人。但凡真正疼愛閨女的人家,都不怎麼願意和宗室攀親。這幫人權力太大,别說是個偏房了,就是個正室又怎麼樣?哪天瞧你不順眼了,可能就讓你無聲無息地&ldo;病死&rdo;了,連冤都沒處申。她垂頭喪氣說知道了,&ldo;就照您說的辦還不成嗎。&rdo;&ldo;你這個犟脾氣,早晚要吃大虧!&rdo;她阿瑪像算命先生似的給她斷好了命格,見她翻着眼睛看他,又一喝,&ldo;你眼巴巴瞧我幹什麼?還不是為你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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