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銀低下頭說不敢,心裡嘀咕,這不是沒話找話嘛。他要是不拿正眼瞧她,她也不必想這套說辭了。可他打定主意繼續挑刺,上下打量了她兩眼,&ldo;我記得我曾說過的,你還沒有正式當值,可以不必穿曳撒。女人家和男人一樣穿戴,亂了綱常。&rdo;頌銀有點委屈,&ldo;我前兒拜了官,眼下在員外郎的職位上。&rdo;内務府官員的任免和朝廷大臣不一樣,皇上覺得應該予以擢升了,一道口谕就成,不必驚動軍機處,因此豫親王不知道也沒什麼奇怪。頌銀暗暗有點高興,覺得這回堵住了他的嘴,他肯定自感掃臉。她心裡偷樂,自己沒留神,臉上笑吟吟的,另外補充了句,&ldo;從四品的銜兒。&rdo;這下子可能惹惱了他,他錯着牙一笑,&ldo;從四品,好高的品階,到我跟前顯擺來了?&rdo;頌銀啊了聲,隻覺一陣寒意從脊梁處攀上了後腦勺,忙定神,結結巴巴說:&ldo;奴才哪兒敢呢,原該……該回禀六爺的,隻因近兩天忙,忙啊……内務府正籌備換季衣裳,沒抽出空來。&rdo;說完一想不對,又駭然辯解,&ldo;奴才絕沒有非要得了空才去面見六爺的意思,實因走不開,且知道六爺正督辦西山健銳營的軍務,怕特特兒的登門,擾了六爺的清靜。今兒正好,我從造辦處來,算準了六爺下值,在隆宗門上等着六爺,好回明了爺,謝謝爺的提拔。&rdo;她倒會說話,四年前像根直撅撅的火通條1,逮誰捅誰。眼下官場上曆練了,知道給自己找台階下了。燕綏還算受用,擰着的眉心逐漸舒展了些,&ldo;特意的等着我?真難為你。不過内務府有個女總管不算壞事,你也知道,後宮在司禮監手裡,像你阿瑪,一個爺們兒不能行走禁廷,萬事還得靠譚瑞。隔着一道,總有不便之處……我聽說你和惠嫔之間有往來,宮裡兩位主兒同時有孕,産期也挨得近,具體是什麼時候,你知道不知道?宗人府掌着名冊,等孩子落地就要籌備牒譜,時間定下了,也好早做準備。&rdo;豫親王還未正式娶親,家裡兩個格格形同虛設,沒有一個為他生過孩子,因此他并不懂其中奧義。頌銀笑了笑,&ldo;這個可說不準,不像瓜果,半生也能湊合。孩子就得長熟,時候到了自己就出來了。至于我和惠嫔,惠主兒上年參選,我在順貞門上主持,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也不算多熟絡,點頭之交。三月初五奉旨阖宮定做春袍,我進永和宮給惠主兒請過一回安……&rdo;說着略頓了一下,攸關皇嗣的事兒,其實不太好洩漏,不過她這裡守住了,太醫院那邊他照樣能打聽着。鑲黃旗在他手上攥着,滿人對旗主子是一千二百個恭敬,既然開口,她實在不敢推诿,細琢磨了下,據實道,&ldo;應該在五月底。按敬事房的記檔,禧貴人翻牌和惠主兒差了三天,所以日子應該差不多。&rdo;豫親王哦了聲,微垂着眼若有所思。頌銀心裡不安起來,四年過去了,皇上依舊沒能盼到一位阿哥。現在兩位小主都有了身子,勝算提高到五成,所以豫親王着急了。他也怕,萬一有了皇子,往後會動搖他的地位。頌銀感到左右為難,她開始憂懼,如果他提出什麼要求來,她該怎麼應對。左手是旗主,右手是皇上。照理皇上是天下人的主子,但對于認死理的滿人來說,旗主比皇上更親近。好在頌銀不是那種盲目的人,她自己心裡有一杆秤,皇上好不好,不該她來評斷。她隻知道自己吃皇上的俸祿,當着皇上的家,就該對皇上效忠。她輕輕咳嗽了一聲,&ldo;太醫院是這麼報給内務府的,可我那天見惠主兒,她說敬事房定的時候不對,應該在五月中,因為有回臨幸沒記檔……&rdo;說完紅了臉,到底是沒經人事的丫頭,整天說什麼翻牌子臨幸之類的,實在很不好意思。她這回是胡謅,屬于虛晃一槍,好給惠嫔打打掩護。若是豫親王有什麼圖謀,時間上出了偏差,好歹多個轉圜的機會。但豫親王不是糊塗人,她心裡有點怯,擡眼望過去,想探探他神色,沒想到他也正把眼兒瞧她。軍機處外那片空曠地連着乾清宮門前的天街,光天化日沒甚遮擋,他倒也不避着,不怕人說他和内務府過從甚密。頌銀咽了口唾沫,巴巴地瞪着兩眼,豫親王今年二十三,卻有這個年紀沒有的沉靜和深邃。他的心機不顯山露水,但總能讓人感覺到威脅。頌銀活得不長,洞察力卻絕對敏銳。這位爺賢名在外,大多數人提起豫親王都持敬畏且贊美的态度,然而她所感受到的與旁人不同,沒什麼原因,反正就是覺得他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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