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走後,天曜靜靜陪在雁回身邊守着,沒有離開,雁回一時也沒有睡意,隻睜着眼睛将天曜看着,相對無言,氣氛難免有些僵硬,雁回想了想便問道:&ldo;那陸慕生……你想如何處置?&rdo;天曜淡淡瞥了雁回一眼:&ldo;那是他們九尾狐一族的事。&rdo;雁回聞言,不由一愣,她觀察了一會兒天曜的表情道:&ldo;你對他,似乎并沒什麼恨意?&rdo;&ldo;我與素影之間的恩怨雖是因他而起,但若要了結卻是與他無關。我對這個凡人,談不上恨意,不過是不太想見他罷了。&rdo;&ldo;不過看現在這陸慕生的樣子,心裡對素影應當是恨得厲害,竟心甘情願到青丘,哪怕隻是做一枚棋子。&rdo;雁回默了一瞬,&ldo;素影害了那麼多妖,殺了那麼多人,費盡心機,可她依舊沒過上她想過的那種生活……&rdo;&ldo;你這樣一說……&rdo;天曜搭了句話,&ldo;聽起來倒也讓人挺開心的。&rdo;雁回瞅了天曜一眼,沒再多言。夜晚之時,雁回昏昏沉沉的墜入夢裡,四周混沌黑暗,她隐隐看見前方有一點灰色的光芒在輕輕晃動。她踏上前去,定睛一看終是将那人看了清楚。黑發執劍,依舊是辰星山的那身衣裳,他如同每一次雁回看見他時一樣,挺直背脊立在彼方。&ldo;大師兄。&rdo;看清了那人的臉,雁回站定腳步,就這樣隔得遠遠的看着他,不再追逐也不再慌張,她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卻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神色輕松,&ldo;大師兄,你看,我為你報仇了。&rdo;她說,&ldo;我殺了淩霏,你可以安心走了。&rdo;子辰隻在彼方望着她,神色似有幾分哀戚。雁回見狀,唇角的笑容微微有幾分僵硬:&ldo;你不開心嗎?&rdo;她問,&ldo;為什麼呢?你的仇我報了,那日辰星山中的恨與不甘我也了結了,我斷了過去十年與辰星山的緣,斬了修仙的路途,我甚至都聽了你的話,來了青丘,到這妖族中開始生活……&rdo;她說着自己笑了笑,&ldo;我可是很少聽你的話呢。&rdo;可她嘴角硬生生扯出來的笑容,便在子辰依舊緊蹙的眉頭當中又隐了下去。&ldo;可你為什麼不開心呢,不替你自己感到開心,也不替我感到開心嗎?&rdo;子辰沒有回答她,但身影卻在混沌的黑暗當中越來越淡,直至雁回清醒,她似乎在腦海中聽到了一句若有似無的歎息,但睜開眼,房間還是她的房間,四周東西依舊未變過。周遭事物的真實襯得剛才那個夢更加的虛假。可即便知道是假的,雁回也依舊無法再入眠。窗外的月色正好,雁回心煩意亂,索性不再在屋裡呆着,披了件外衣,便踏去了冷泉。快到冷泉之際,即便是雁回也察覺到有一股龍氣在那方盤踞,她沒有刻意躲避,隻坦然的走上前去。她能感覺到天曜,天曜肯定老早就感覺到她的存在了,既然天曜沒躲,那她更沒有躲的必要。踏到冷泉邊,雁回并沒見到天曜的影子,她喚了一聲:&ldo;天曜。&rdo;冷泉中才有水波一動,緊接着龍脊頂開水面,覆着青麟的龍背露了出來,有的鱗片依舊翻飛,顯得猙獰,但那些那些傷口卻是被鱗片遮住,沒再看見了。長長的龍身在水中一動,脊背落下,天曜的頭才從水中擡了出來。上次秋月祭之夜場面太過混亂,雁回現在的記憶力隻剩下了血和泥,她雖然喂過天曜喝血,但卻還沒真正好好看過他這原身龍頭。目如點睛,龍須飛舞,龍角挺拔,當真如傳說中一般威武。&ldo;你怎麼來了?&rdo;龍沒有張口,但聲音卻傳到了雁回心裡。&ldo;睡不着就來逛逛。&rdo;雁回歪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指尖輕輕動了動,她好奇道:&ldo;我忽然想摸摸你哎。&rdo;聽得這話,天曜仰着的那威武的龍頭好似在空中僵了一瞬,似有了好一場内心掙紮,随即他才俯下頭來,将自己送到雁回身前,閉上了眼睛。雁回果然沒客氣,擡手就摸在了他頭上,柔軟的指尖從龍角之間摸下,一直滑到他鼻子上,末尾俏皮的畫了個圈。雁回似被自己的動作逗笑了,她笑聲一出,天曜便睜開了眼睛。雁回又摸了摸他的龍角:&ldo;上次摸得太慌亂,都沒體會到觸感,這下是體會到了,你腦袋可真硬啊。&rdo;她說着,手又滑到天曜的龍須之上,她拽着龍須捏了捏,又從根部一下捋到了末端,&ldo;你這龍須化成人形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了?摸起來手感還不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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