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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看書>長清宮詞 > 第68頁(第1頁)

第68頁(第1頁)

我皺眉頭,&ldo;你是我帶過來的丫鬟,以前叫我什麼,現在還是叫我什麼吧。這聲夫人,聽着怪刺耳的。&rdo;深閨中沒有消遣,我漸疏了琴藝,愛上臨字。韓朗文下朝回來,站在窗外樹蔭,我一擡頭,就看到他眼神複雜地注視着我。&ldo;有事嗎?&rdo;韓朗文有點局促,俊雅的臉上似乎浮現紅暈。真好笑,大男人還臉紅。&ldo;進來吧,外面怪熱的。&rdo;我說。如意端來冰糖蓮子羹,水晶盅裡還有冰鎮着的葡萄。韓朗文坐在一角看公文,我則在另一頭臨字貼。偶爾一陣清涼的夏風刮進來,吹亂了案上的宣紙。我忙去按,這時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幫我揀起了地上的紙。我說:&ldo;謝謝。&rdo;卻總覺得哪裡有點不自然。我短暫的生命裡,他是唯一一個與我長期朝夕相伴的男子。有時候我也會想到段康恒。他的祠堂裡香火一直不斷,大陳百姓感激他保家衛國的貢獻。我想他如果沒死,也許我已經嫁給了他。他應該會對我很好,我同他會像其他夫妻一樣,恩愛白頭。但是我又想,我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背景身世,會找到一個可以同我白頭的人嗎?&ldo;想什麼?&rdo;韓朗文問。我這才發覺他正站我身邊。舉筆出神,墨滴在紙上,平白糟蹋了快畫好的小荷蜻蜓圖。我急忙把紙揉成一團,韓朗文卻忽然出聲:&ldo;等等!&rdo;他接過紙團,小心展開,&ldo;小荷初露,蜻蜓欲飛。這麼好的圖,丢了太糟蹋了。&rdo;我笑起來:&ldo;這都畫糟了啊。官人要是喜歡,我再畫一張就是。&rdo;韓朗文溫柔一笑,道:&ldo;不用了,我很喜歡,夫人就送我這張吧。&rdo;我無奈地笑了。文人的怪脾氣,我也摸不清呀。婚後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靜。連睿兒都變得很安靜。他非常勤奮地讀書習武,容王妃将他照顧得很好。他正在長個子,我們每次見面,都覺得他比之前要高出一截。隻是有些時候還是像個小孩子,比如會忽然耍賴地撲進我的懷裡,或是緊張地抱住我。我知道他惶惶不安,擔心會失去我。他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東西太少了。韓宅本有一方大池子,給收回後失修,早幹涸了。如意巧妙出策,壘石為山,引水為河,把宜荷院的那一池荷花都移了過來。初夏的陽光并不熱,宅子裡鬧得沸沸揚揚,我難得可以做主,于是事無巨細,都親自過問,一點也不馬虎。韓朗文下了朝也過來看看,站得遠遠的,看到我在看他,點頭笑笑。俊朗的外表下有着深刻的思慮,他像個沉思者,嘴角的那絲無奈和疲憊卻是永遠都沒有消去的。晚飯時,我同他說:&ldo;蘇姑娘的事,都已經辦好了。&rdo;韓朗文立刻全神貫注。我說:&ldo;今天已經将人接了出來,現在安置在青柳巷一座小宅院裡。我派了丫鬟和老媽子去伺候。你若有空,明日可以去看看她。&rdo;韓朗文聽完,過了半晌,才開口道:&ldo;不知道怎麼謝你?&rdo;我笑:&ldo;一家人,說什麼謝?我也是可憐她命苦。&rdo;&ldo;你為我做這麼多,我韓朗文有生之年,定會報答的。&rdo;&ldo;怎麼客氣成這樣。&rdo;我說,&ldo;人生一次,算計那麼多,會少很多快樂。我們兩個現在是同舟共濟,将來彼此扶協的地方,多了去了。&rdo;韓朗文忽然伸出手,将我的手握住。我一驚,卻并沒有掙脫。他的手溫熱,有着薄繭,非常輕柔地覆蓋在我手上。同我記憶裡上一次接觸到的男人的手有着區别。那是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有着厚厚的繭,捂着我的嘴,讓我感覺到一片滾燙。我的心一亂,抽出了手。韓朗文眼神稍一閃爍,也收回了手。&ldo;還有一件事,官人務必知道。&rdo;&ldo;夫人請直說。&rdo;&ldo;那蘇姑娘,好像已經有身孕了……&rdo;韓朗文猛地睜大眼睛,唰地站了起來。一張臉,一下紅,一下白,身體在發抖。&ldo;她有身孕了?多久了?&rdo;&ldo;大夫說有三個月了。我算了算,那是她入青樓前的事了。官人,是不是……&rdo;&ldo;是我的!&rdo;韓朗文一口咬定,&ldo;那孩子是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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