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原音流徐徐道,“無智與無欲是雙生子,與他們朝夕相處的佛國僧人尚且不能分清他們,何況密宗?隻要方丈有除無垢之心之外的能夠開啟雪海佛心的方法,無欲就是無智,無欲就是他們的轉世聖子。這樣密宗得了轉世聖子,佛國還保存雪海佛心與無垢之心。佛國中的信衆也不會有刀兵之災,一舉數得,彌天大禍也消失無蹤。”“所以,此計的關鍵點有二,一個在無欲小師傅的想法,一個在方丈是否有另一種開啟雪海佛心的方式。”上澄和尚先不說是否有另外一個方法,而是道:“不可,無欲若去密宗,萬一不能通過密宗開慧大典,他之性命危矣!且到時密宗發現這節,必然再度發狂。佛寺不能以無欲之性命換這點時間。”原音流搖扇笑道:“密宗的開慧大典嘛,也就是那麼回事……西樓中恰好收集有相關密冊。觀了密冊之後,通過開慧大典的概率當有一半。”将自己的計策盡數說請之後,原音流就閉口不言,玩着鹦鹉,等待這些人自己做出決定。室内的氣氛有三分沉悶。言枕詞若有所思,方丈眉心微皺,無智面露焦急。而真正做決定的無欲,心亂如麻。作者有話要說:“苦苦、壞苦、行苦,一切莫非是苦”這句意思:苦苦是生活中感覺到的痛苦,本質就是痛苦,故而苦苦。壞苦指快樂之後的痛苦,以佛言解讀,快樂并非真正的快樂,終究也是要感覺到痛苦的,故而壞苦。世間一切都是無常變化的,但我們追求美好的永恒,不能理解無常變遷,故而行苦。場中的焦點已從原音流身上轉移到無欲身上。可無欲遲遲不能做下決定。被密宗禁锢之時,無欲心心念念是如何離開密宗。現在離開了密宗,他可以做的選擇一下子變多了。是留在熟悉的無量佛國?是離開已經排斥他的無量佛國?還是如原音流所說,前往密宗搏一個半生半死的機會?反複權衡與糾結的同時,他的内心還有更隐秘的抗拒與恐懼:他已不想再遵照原音流的計策去做任何事情……回想原音流和他說的每一句話,句句是閑聊,又句句意有所指,像是從第一天就将他看透。而他無法判斷原音流是真情還是假意,也不能确定對方是敵人還是朋友。未等無欲做出決定,無智已經按捺不住,叫了一聲:“哥哥!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無欲回答之前,上澄和尚先出聲。老和尚垂眸看着無智,這個合該是他徒弟,卻陰差陽錯成了寺廟中一個小沙彌的孩子:“無智,你為何不願讓無欲前往?”無智答:“方丈,太危險了。”上澄和尚道:“若你哥哥去,衆生皆活,你哥哥不去,衆生皆死呢?”無智搖頭:“可佛與衆生皆平等,一人的性命和衆人的性命一樣平等。”上澄和尚複道:“若此刻是你面臨抉擇,你去嗎?”三問至此,上澄和尚眉峰微揚,迫視無智。禅房之内靜悄悄的,一隻飛蛾撲向燭火,引了一聲生命之響。糾結中的無欲驟然驚醒,忙道:“師父,無智——”但太遲了。無智不會作僞,他心中猶豫,因而面上猶豫。他不知自己是否會願意,因為他還有哥哥。上澄和尚明白了。他閉上眼,心中的失望無以複加,似那撲向燭火的飛蛾飛入了他的内心,染了火焰的翅膀将他心髒包裹燒灼。幾息之後,他複又睜眼,對原音流說:“佛寺之中确實藏有另一種開啟雪海佛心的方法,隻是後遺症極大,而且事關機密,恐怕不能向原西樓詳說。”原音流笑道:“法不輕授,方丈是應該謹慎一些的,小心總無大錯。”上澄和尚再轉向無欲,他溫聲道:“此事你不要擔憂,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去,全在你自己。”無欲看着師父,又看着弟弟。他發現師父面容古樸甯靜,再也不多看弟弟一眼了。他跟在師父身旁許多年,知道這代表什麼,也知道這預示什麼。這代表一種慈悲的漠然,也代表一種平等的冷酷。而這更預示着,無量佛國的方丈已做出決定。無欲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發抖。他環視室内一圈,上澄和尚,無智,言枕詞,原音流。雙方視線相對。原音流沖無欲彎了彎眼,淺薄的笑意自他眼中轉過,漫不經心。無欲突然道:“師父,我想先和原西樓談談。談有關開慧秘法的事情。”上澄和尚點頭:“這是應當的。”原音流也道:“自無不可,我們出去說。”禅房之外,古木參天;古木之後,孤燈獨明。原音流與無欲一同來到了大佛殿殿外長階之前,這裡四下空闊,無有遮蔽,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地方。自禅房出來之後,無欲就有些恍惚。他停下腳步,踟蹰很久才開口說話:“原西樓,可有别的消弭戰端的方法?”原音流道:“隻要能讓密宗得到轉世聖子,讓佛國保留雪海佛心與無垢之心,戰端自然消弭。”無欲道:“不可繞過這兩個?”原音流道:“訴求如此,如何繞過?”無欲靜默片刻:“我能像你最初說的,和無智一同前往密宗嗎?”原音流歎了一口氣:“小師傅總在不合時宜的時間追求不合時宜的事情。若你心内極為贊同密宗之提議,之前為何要與我獨處?”無欲無言以對。因為正是此時,他幡然醒悟,于原音流的反問中明白自己的内心:我不想回無量佛國,與密宗所求并無沖突,卻未想過和密宗合作。我忌憚原音流,卻毫無防備與原音流共處,導緻現在進退維谷。我搶奪了弟弟之位許多年,隻因一念貪婪。但我并不……并不厭惡、憎恨着弟弟。他與我血脈相連,是這世上與我最親密的那個人。無欲就在這一刻想明白了所有。他不再問那些多餘的問題,轉而将話題拉回雪海佛心、密宗與無量佛國上:“無垢之心作為開啟雪海佛心的唯一通道,彌足珍貴;若它不是唯一,好像也沒有那麼珍貴了。”原音流笑而不語。無欲又問:“原西樓真覺得我去密宗,有一半的概率騙過開慧嗎?”原音流慢悠悠說:“為何小師傅要用騙字嗎?你與無智一胎雙生,無智可以是無垢之心,你為何不能是轉世聖子?也許密宗真正要找的人,不是無智,而是你呢?所謂開慧,學佛、參禅、修法、憶前世得今生,小師傅你覺得你哪點不行?以我淺見,若由别人去,生死對半;若由心生九竅的小師傅去,也許就是七生三死了。”黑夜裡,無欲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充滿慈悲、平和、喜悅與安甯,似聖佛臨體。這刹那間,那在無量佛寺外微微一笑,便叫人歡喜自心念生的天生佛子又回來了。無欲道:“承原西樓吉言,我若往密宗,當學佛、參禅、修法,奉今生取來世。”有了無欲的同意,事情大體定下,隻差與密宗溝通一節。主意既然是原音流出的,說服密宗配合計劃一事就由原音流負責,原音流也不耽擱,讓方丈手書一封,即刻出發。一刻鐘後,原音流再度置身密宗營地裡。他站在營地最中間的位置,環顧左右,四周全是八部衆,就連天空與地下,也有緊那羅一部嚴密看守,想來哪怕上澄和尚親至,也不過這個待遇了。兩位部首看罷信件,迦樓羅部部首冷笑一聲,尖酸道:“怎麼,佛國肯用無智來交換雪海佛心?這不會是佛國的第二次詐,想将雪海佛心也騙去吧?”原音流感慨道:“部首聰慧!不瞞部首,佛國高僧确實打算趁着你們将他們放進來的時機,在密宗營地中殺個三進三出,将密宗之人屠個幹淨!”兩位部首同時厲喝:“狂妄!”迦樓羅部部首又質疑道:“讓上澄和尚和無智一同接觸雪海佛心……上澄和尚是想要趁機搶奪佛心嗎?”原音流沉聲道:“部首高明!不瞞部首,上澄和尚居心叵測,特意指了龍部部首護送雪海佛心,目的有三,一者搶奪佛心,二者帶回無智,三者伺機殺害龍部部首!使密宗賠了夫人又折兵,陷入群龍無首之境地!”龍部部首一聲怒笑:“呵呵!”迦樓羅部部首再看信件,但這一回,原音流不等迦樓羅部部首說話,便先一步歎道:“兩位部首又何必再看?總歸是佛國滅密宗之心不死,我有一計,可解此局:密宗毀了雪海佛心,佛國毀了轉世聖子,密宗回頭殺人,佛國殺密宗之人,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周圍八部衆神色各異。兩位部首卻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龍部部首道:“原西樓果然不負天下智者之盛名,隻是不知原府之人,為何替佛國殚精竭慮?”原音流呵呵一笑:“部首此言差矣。”龍部部首:“哦?”原音流說了大實話:“你們兩方沖突太粗暴,用不到精神也用不着思慮。”龍部部首嘴角一抽:“若我密宗此刻誠心誠意向西樓請教,西樓是否有教導我等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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