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抱頭痛哭:“你不會明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甚至連他們的屍首都沒有辦法拿回來!”
他說着,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慘烈,眼睛落在了元胤禛手腳邊的長劍上,“或許,我早該死了!”
話落,拿起劍,就要朝自己刺去,卻被元胤禛單手抓住劍刃!
鮮血從他的掌心流出,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孬種!”
他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劍,扔在了地上。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元胤禛說着,垂眸看向近前的一座墳:“你以為,隻有你自己經曆過這樣的痛苦?”
“兩年前,曾有個人和你一樣,親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在眼前,數千人,最後隻剩下了滿身瘡痍的他!”
他說着,看向趙淵,眸光清冽:“不過他跟你不同,他沒有逃避,他活着回來後,意志變的更加堅定,半個月後,他拖着仍舊傷痛在身的身體,殺了回去,替他所有的同伴報了仇!”
“趙淵,老天留你一條命,并非是讓你自暴自棄,而是讓你家中數百口冤死的人沉冤得雪!”
元胤禛說着,走到了趙淵的面前,伸出了手:“跟我走吧。”
趙淵望着面前的手,眸光閃了閃,旋即站了起來,踉跄着離開。
江城見此,就要追上去,卻被元胤禛攔下。
天色黑沉,趙淵拖着重傷的身體,回到家中,就看到了趴在門前,睡着了的人。
他停在她的面前,沙啞着嗓子,低喚一聲:“明珠~”
元明珠幽幽轉醒,看到趙淵,一喜,“趙大哥,你回來了。”
話落,眼前人倒在了她的懷中,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說啥呢,你可是我哥
斑駁的燈光下,昏迷的人睡得很不安穩,床邊,隐隐傳來低泣。
高大的身體,蜷縮在一起,抱作一團,混沌的世界裡,到處都是血腥,入目,皆是親人的殘屍。
“小淵,快走,走了,就别再回來,不要報仇,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混沌中,忽然現出母親的身影,他急切地想要去抓住,然而——
就在他觸碰的刹那,母親的身體崩裂,化為血雨,迎面澆下,染了他一身……
趙淵一驚,睜開了眼睛,額頭滿是冷汗,轉頭,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熟睡的少女,恬靜美好,安靜祥和,慌亂渙散的目光漸漸回籠平靜。
伸手輕輕觸碰女子的面頰,眸光晃了晃。
窗外的天色昏暗,他撐着身上的傷,緩緩下床,拿出了被他藏在牆壁裡的東西,幾本書,還有一隻槍頭,
書是兵書。
槍頭锃亮,泛着冷光,鋒利無比。
母親的話,不停在耳邊重複,他一咬牙,将所有的東西,放回原地,不再去看。
正要回到床邊時,不小心碰到了桌腳,咣當一聲響,驚醒了床邊的女子。
元明珠醒來,下意識看向床上,見沒人,心中一陣慌亂,轉頭看到站在幾步外的人時,擔憂的心放了下來,快步走了過去:“趙大哥,你怎麼起來了?”
幽沉的瞳孔中,倒映着女子微微蹙起的眉頭,他伸手,輕輕觸碰着,想要将那眉撫平。
元明珠的身體一僵,擡眸,看着趙淵,眼底有些驚訝,身體微僵。
趙淵的手一頓,收了回來:“隻是一些皮外傷,養些日子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他不可否認,當他快死的那刻,竟然想到了她,放不下她。
元明珠不滿地瞪了趙淵一眼:“你當我傻嗎?這大半年過來,耳濡目染下,對醫術也懂點皮毛。你這也叫隻是皮外傷?不是我說你……”
昏暗中,少女怒目圓睜,雙手叉腰,訓斥着面前的男人,叽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趙淵怔怔地看着,聽着,忽然就笑了。
下一瞬,猛地将元明珠摟在了懷中,心底一股暖流流動。
還能見到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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