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拉氏凝視着卿雲平和而坦然的面孔,直直問道:“郡主的話,當真是發自内心的嗎?”
卿雲認真地點頭:“絕無虛言。我知道大嫂可能一時難以置信,不過以後時日還長,咱們日久見人心就是了。”
他他拉氏沉默良久,忽的深深朝卿雲見了一個無比隆重的萬福:“若是如此,我與煦哥兒此生都會銘感五内!日後自當結草銜環相報。”
卿雲忙起身,親自上去攙扶他他拉氏:“大嫂言重了。我不過是想讓本該是誰的東西,重新回歸那人罷了。”——與其将來叫納喇欣德承襲爵位,還不如盛煦,這孩子乖巧懂事,起碼不會像欣德那麼動辄咆哮,還要噴她一臉唾沫星子!卿雲真真是受夠了!!
跟盛煦嫡正的身份比,欣德又算個什麼?!若說有什麼超然的,也不過是他和碩格格額附的身份罷了!可這個身份,若不依仗卿雲,便隻是一個笑話罷了!
卿雲才不會叫一直給自己添堵的欣德和梅夫人、梅姨娘一幹人等痛快了!當初欣衡的死,就大有陰謀的味道,卿雲不相信他他拉氏沒有怨恨,她更不相信世子的位置拱手捧過去,他他拉氏會推開!她自己舍得,也絕舍不得自己的兒子一生都得不到榮華顯赫!
為人母親,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顯貴?!禮佛十載的他他拉氏也并不能免俗!!可偏偏就是這番世俗之心,卿雲很願意幫她達成!!因為,那一切本就該是屬于她和她的兒子!!
不過是一切都物歸原主罷了!!
至于熙兒……卿雲完全不操心他的前途。她的四爺爹,過幾年就是九五之尊了!皇帝唯一的親外孫,将來的前途不見得比盛煦差分毫!!既如此,又何必叫自己的兒子去搶人家的爵位呢?!
見他他拉氏模樣歡喜,欣移也露出笑容:“如此極好!這些日子,可叫我累壞了!後天可就是熙哥兒的滿月宴了。還有過幾日,陸家姨媽便要帶着陸表姐進京了,招待貴客的院子我還不曉得該選那處好呢!這下子好了,有大嫂接受,必然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陸家姨媽和陸姑娘要來了?”卿雲微微驚訝,“她們來做什麼?”
他他拉氏收斂了笑容,冷淡地道:“還是做什麼?來京中待選呗。”
“待選?!”卿雲瞪大了眼睛,“那也用不着提前大半年來待着呀!!”
他他拉氏聽卿雲這樣說,不由抿唇:“人家非要來,還能拒之門外嗎?”
欣移嘟了嘟嘴:“待選隻是個由頭,隻怕陸表姐還不是沖着我三哥來的?!”
卿雲一愣,突然想到數月前,欣月也說過,梅夫人謀劃着想把自己的外甥女許給欣徽,不由地,卿雲再度怒火翻騰,“未選秀,便想議親!這陸家膽子倒是不小!!”——其實卿雲這番話着實太偏心眼兒了些,她也不是還謀劃着要瞧瞧未來的弟媳婦長什麼模樣嗎?!
此番交心之後,由卿雲再雅思哈面前谏言,總算是成功地叫他他拉氏掌管内務,而欣移成了協從,總算能叫這個可憐的小丫頭輕松些。不過此時,想必國公府人梅氏,已經氣得打碎了不少好東西了吧?
卿雲回到淨園的第二日,額附欣德的新姨娘:秦氏和戚氏便來磕頭了。
姬妾向正室請安,本就是規矩所在,卿雲便也沒有拒之門外,安然坐在上頭,受了二人三跪九叩的大禮。這個禮是新妾觐見主母的大禮,卿雲受了禮,便代表承認了她們兩個是納喇欣德的姬妾。
天兒熱,人就愈發懶懶得不愛動彈,卿雲瞅着那粉彩九桃高足盤中細細鋪設的一層碎冰,和碎冰上卻去了皮和籽的蜜瓜,這東西又甜又涼,是之前才剛剛進宮到京中的,雍王府得了不少,所以嫡福晉便派人送了兩大簍來。
卿雲捏起一根細竹簽,插在蜜瓜上,便送進嘴裡,神态一派悠閑,便端量着秦氏和戚氏二人。
“本宮聽說秦氏這些日子過得不容易,正好本宮新得了些蜜瓜,便賞你幾個嘗嘗鮮吧。”卿雲語氣親和地道。這蜜瓜,卿雲也隻送了國公爺雅思哈、衡大奶奶他他拉氏、大格格欣月、二格格欣移和欣徽罷了(沒有欣德那厮的份兒)。
秦氏忙做萬福謝過。
卿雲瞧了一眼戚氏,果然是和秦氏大不同了。比起秦氏這個名義上的姨娘,她可是實打實了,且不說穿着打扮都高出一籌,臉蛋都嬌嫩的許多,看樣子果然是受了不少滋潤。
“本宮還聽說戚氏又換了個名字——”卿雲挑起鳳眸,眼裡有說不出的凜冽。
戚瑛瑛不由渾身皮子一緊,急忙道:“是……是額附爺忽然說想給奴才取個名兒的,奴才、奴才不敢違背。”
卿雲嗤嗤笑了,戚氏的本事倒是比她想象中大,雖然沒能叫納喇欣德忘了“真愛”表妹,卻也能在短短時間内,籠絡得欣德神魂颠倒,也不曉得是欣德太禁不起誘惑,還是瘦馬的誘惑就是那麼威力不凡。
吳嬷嬷私底下提醒過卿雲數次,需得敲打一下這個戚氏,省得叫她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卿雲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又不是聖旨,有什麼不敢違背的?!”卿雲的聲調又上揚了兩個弧度。
戚氏滿眼惶恐之色,惶惶然下都不知該答話了。
“你以後記住一點即可,你如今是額附的姨娘是不錯。可更是本宮的奴才!”卿雲聲色俱厲。
“是!是!奴才絕不敢忘!”戚氏急忙道。
卿雲微微颔首:“隻要記牢這點就好,至于你在國公府裡如何翻騰浪花,本宮也懶得管!隻是唯獨有一點,梅如之的事兒,你不必管!”
戚氏一時間拿捏不中卿雲的意思,便恭恭敬敬道:“小梅氏狼子野心,不但謀害過郡主,更多番對郡主詛咒謾罵。這等人,奴才願意肝腦塗地,為郡主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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