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柳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意欲報國什麼的空話便不必提了……以柳閥的背景和柳少新科榜眼之身,又豈愁沒有一展抱負的機會?”“若說我不過是想上戰場争個功勳呢?進士及第能得一個六品缺便已是到頂;可若靖雲改文從武,立馬便能得一個至少五品的銜不說,更有機會在東征軍中立下不世功績……如此前途,豈不比慢慢在朝中苦熬更來得有前景些?”“今日換作别人,某或許還會相信這番說詞;可柳少麼……”最後的話語并未脫口,未盡之意卻已是昭然若揭……不知該說是恭維抑或挖苦的言詞讓聽着的柳靖雲不由一陣苦笑,而終在片刻思量醞釀過後、有所決意般地雙唇輕啟,道出了那已于自個兒心中深埋已久的疑問:“少谷主從不曾遲疑過麼?”“嗯?”“你我雖一武一文,卻俱為世家嫡長,也同樣自小便被衆人寄予厚望、注定了日後肩負大任統領一門的道路……而對這樣容不得一絲偏移,隻是一味順應他人期待往前、往上邁進的道路,少谷主從不曾有過分毫遲疑麼?”“不曾。”──而這等若剖白心迹的一問換來的,是西門晔确實連轉瞬遲疑都不曾的、斬釘截鐵的一句。“他人的期望又如何?道路已然注定又如何?既然出身世家、享有了如今的一切,自然便得承擔相應的責任──不說其他,如若你今日出身貧寒、連個溫飽都難以求得,光是汲汲營營于生存都來不及了,卻哪還得思量這些問題的餘裕?”“那麼……若不考慮責任有否呢?”望着眼前人面上那種全無一絲猶疑與惘然的笃定,柳靖雲眸間幾分羨豔升起,但卻仍是緊逼着進一步提出了自個兒的質疑:“若不考慮這些與生俱來的責任,少谷主是否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毫無一絲遲疑地踏上如今的人生道路?”而這一回,西門晔沒有馬上回答。他隻是像在确認對方的真意一般定定凝視了柳靖雲好一陣,直到瞧清後者眸間的疑惑與認真後方微微颔首、答道:“雖說這個問題其實無法成立──你我的出身、責任與機會,都是相伴相生、不容分離的──可不容否認地,某從未對這樣的生活起過分毫的排拒或疑問。”頓了頓,許是覺得自己仍未解釋完全,他又接着補充道:“自小,我……某心中唯一惦記之事,便是如何将祖輩的事業發展壯大──在某看來,便不提責任,這些也連同天賦才能一般,都是與生俱來、且早從一開始便已深植于血脈骨髓之中的本能。既是本能,自然便是某生命的一部份,又豈有刻意棄絕的道理?至于在此之外的選擇或道路……某不曾考慮、也不打算考慮。”盡管叙述的音聲仍是一如先前的笃定,西門晔的語氣卻已略為和緩、言詞間更已帶上了些許殷殷教誨的味道,倒像真是在為聽者釋疑解惑一般……知曉對方雖對自個兒的煩惱有些不以為然、卻是十分認真地給予了回答,柳靖雲心下感佩欣羨之餘亦已是幾分交雜升起,而終在深深吸了口氣後、歎息着說出了自個兒今日諸般作為的真正原由──“靖雲無意逃避自身的責任,可卻總禁不住要想:承擔起這份責任的,真隻有父親所定下的那條路子麼?”最先脫口的是一句詢問,卻不帶有分毫無助求告的迷惘或茫然,而更像是單純在陳述自身想法的感慨。“自小研讀諸子百家、年紀稍長便開始習作詩文策論,再來則是出席詩會文會揚名造勢,并以科舉為階就此踏入官場……從出生至今,靖雲一直走在這條柳氏已無數人走過、更給如今身居吏部尚書的家父規範得更為仔細的道路。若不試圖争取、不試圖改變,陛見授官之後,靖雲所将要面對的,便也無非是照着六部、地方、六部這樣順序曆練升遷,然後在權力鬥争中試圖爬至高位、按部就班地過完一生吧──可即便确信自己有能力辦到這些,靖雲卻仍無法不遲疑、無法不深想:明明人生而不同,為何卻非得一味遵循前人的步伐?難道不遵照父親的意思而為、不選擇這條穩妥的道路,便無法肩負起一族興衰麼?”句末的言詞聽似質問,可由柳靖雲說來,卻仍是一派的平靜和穩、雲淡風輕──這并非是他刻意壓抑了自個兒的情緒,而是即便面對這樣切身的問題,他也依然能夠以冷靜而理智的态度加以判斷厘清……而這樣的态度、這樣的想法,讓本以為對方隻是在無病呻吟的西門晔不由大為改觀,頭一遭真正認可了這個與己齊名的新科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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