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爾巴端一盆撒滿蒜蓉的煮海蝦,掀開草簾,猶如細縫的眼睛往裡一瞄。羅德背對着他,站在舷窗前,朝向藍白水彩般的海景。長及肩胛的黑發亂飛,落回到筆直的肩膀。黑色的剪影以某種藝術的形式,嵌入藍白的遠景裡。韋爾巴忍不住多看一會,把海蝦送到跟前,随着他一起望向窗外。“你的骨頭全好了?”韋爾巴斜過眼睛偷瞄他,探問道,“你站着的樣子,讓我想起廣場廊柱上的天神的浮雕。”羅德側過臉,韋爾巴趕緊把目光移走。“我們離開岸邊多遠了?”羅德坐到床邊,拿起一隻蝦,掰掉蝦頭。“不到兩個羅裡。”韋爾巴說,“不過我們今天早晨才啟程。新船的船槳和風帆堪比角鬥士手裡的盾牌,劃起船來,速度快得好象有神對着船的屁股吹氣!”羅德剝開蝦殼,語氣冷清地問:“那批瓷器,我們賺了多少錢?”“差不多十萬個賽斯特斯。不過我又花了三四萬翻新我們的船。”韋爾巴看着他,也跟着他的動作一起剝起蝦。“要成為貴族階層裡的騎士,需要四十萬賽斯特斯的财産。也就是說,我隻要再來回鼓搗個四五趟,就能成為一名帶金戒指的貴族。”韋爾巴動作熟稔地剝掉蝦殼,抽出蝦肉遞給羅德,“不過……這些都需要你的幫助。”羅德看一眼遞到手邊的蝦肉,沒接,“這倒不一定。”他捏着蝦尾,眼睛瞄向窗外,說道:“以我對皇室的理解,他們會很快壟斷絲綢和瓷器的買賣。即使尼祿不想這麼做,他身邊的顧問也會讓他這麼做。”韋爾巴吃掉手裡的蝦肉,“我就說嘛……你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忘記什麼皇宮和主人的,一有機會就提起他……”他晃了晃紮滿小辮子的腦袋,“你的主人,最近總被平民們挂在嘴邊,尤其是那些長久受屈辱的奴隸。當然,是誇獎。”羅德遞到嘴邊的蝦肉又放下來,“怎麼了?”“他發布了特赦令,不僅釋放株連入籍的奴隸,還準許安葬犯人的屍體。”韋爾巴說,“說真的,每個新皇帝都會特赦,但都是釋放一些犯了小罪的富人,沒一個象他這樣照顧到奴隸和死人。我手下的水手,絕大多數都是逃跑的共用奴隸,這兩天他們撺掇着要回城。”羅德冷淡一笑:“怪不得最近甲闆的燈徹夜長明,原來他們商量着回去領特赦的資格。”韋爾巴笑道:“他們可不止想領資格。特赦那天,據說要舉辦一場空前絕後的狂歡。”他咂着沾了醬汁的指頭,“也可以理解為,死刑犯的集體葬禮,據說有戲劇、鬥獸和賽馬,不過這些是看膩了的老項目,最令人期待的是新發明的海戰表演。”“海戰表演?”羅德轉過臉來。“沒錯。劇場的舞台灌上水,注成一個人工湖,幾艘船上的角鬥士們假扮海盜,舉着三叉戟和鎖鍊做打鬥表演。”韋爾巴說,“聽上去挺有意思,你想去嗎?”“不去。”羅德果斷地說。韋爾巴摸出拴在腰間的皮袋,松開草繩系帶,從中拿出一張質地平整的羊皮紙。“這是盛會的宣傳函,每天都有小官員在街角分發,上面列着确定了身份的犯人。比起隻能擠在一個墓穴的無名屍,他們更加幸運。”韋爾巴把紙展開,送到羅德眼前。“一個不識字的水手給我這個,想讓我幫他看看上面有沒有他父親的名字。他的父親因為掩埋一個被雷電擊死的人而被處死,要知道雷電可是來自木星的旨意,誰也不能偷走木星的祭品。”他無奈地挑起眉毛,“可惜……我也不識字。”羅德接過羊皮紙,“他父親叫什麼?”一邊問,他一邊飛快掃過一行行名字,圓潤的指甲象流光一樣劃過紙張。『泰勒斯·法恩黛妮·法恩』他的指甲停在這兩個并列的名字下方,重睑優美的眼睛陡然睜大。這個直指骨血的、給他帶來無限苦難的姓氏,就象一支控制之外、卻又悄然返航的回頭箭,一下子紮回心髒。雖然從未有人告訴他母親是誰,但本着某種神秘的、天生血緣賦予的直覺,他幾乎一瞬間就确定這是母親的名字。一直對父母嗤之以鼻的羅德,在真正面對母親的名字時,竟不可控制地産生一點點歸屬感。人類的本性是無限的愛和美,宛如誕生無數生命的海洋,所謂怨恨,不過是因為被陽光冷落而幽生的、脆弱的水草。“他父親好象是叫……弗德·賀拉斯。”韋爾巴在一旁抓耳撓腮,艱難地回想着說。羅德突然站起來,帶出一股涼風,把韋爾巴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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