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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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曉晨緊緊地咬着唇，眼中淚光浮動。第一次，她發現，沈侯不再是飛揚自信的天之驕子，他原來和她一樣，跌倒時，都不會有人伸手來扶；痛苦時，都隻能獨自藏在黑夜中落淚。終于，沈侯慢慢地爬了起來，他站在跑道中央，面朝着看台，正好和顔曉晨面對面，就好像隔着一層層看台在凝望着她。顔曉晨理智上完全清楚，他看不到她。cao場上的燈亮着，看台上沒有開燈，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站在正中間，一個躲在最角落，但是，她依舊緊張得全身緊繃，覺得他正看着她。隔着黑暗的鴻溝，沈侯一動不動地&ldo;凝望&rdo;着顔曉晨，顔曉晨也一直盯着沈侯。突然，他對着看台大叫：&ldo;顔‐‐曉‐‐晨‐‐&rdo;顔曉晨的眼淚唰一下，落了下來。她知道，他叫的并不是她，他叫的是曾經坐在看台上，心懷單純的歡喜，偷偷看他的那個顔曉晨。&ldo;顔曉晨！顔曉晨……&rdo;沈侯叫得聲嘶力竭，但是，那個顔曉晨已經不見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他凝望着黑漆漆、空蕩蕩的看台，像是看着一隻詭秘的怪獸，曾經那麼真實的存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噬掉了，變得如同完全沒有存在過。也許，一切本來就沒有存在過，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夢幻，夢醒後，什麼都沒有了，隻留下了悲傷和痛苦。沈侯轉過了身，撿起衣服，拖着步子，搖搖晃晃地離開了cao場。顔曉晨再難以克制自己，彎下身子，捂着嘴，痛哭了起來。程緻遠伸出手，想安慰她，卻在剛碰到她顫抖的肩膀時，又縮回了手。程緻遠說：&ldo;現在去追他，還來得及！&rdo;顔曉晨哭着搖頭，不可能！程緻遠不再吭聲，雙手cha在風衣兜裡，安靜地看着她掩面痛哭。黑夜包圍在她身周，将她壓得完全直不起腰，但程緻遠和她都清楚，哭泣過後，她必須要站起來。程緻遠陪着顔曉晨回到小區。這麼多年，顔曉晨已經習慣掩藏痛苦，這會兒，她的表情除了有些木然呆滞，已經看不出内心的真實情緒。顔媽媽打電話來問她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時，她竟然還能語聲輕快地說：&ldo;我和程緻遠邊走路邊說話，不知不覺走得有點遠了，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會兒，現在已經到小區了，馬上就回來。&rdo;&ldo;我和阿姨說幾句話。&rdo;程緻遠從顔曉晨手裡拿過手機，對顔媽媽說：&ldo;阿姨，我們就在樓下，我和曉晨商量一下結婚的事，過一會兒就上去，您别擔心。&rdo;顔媽媽忙說：&ldo;好，好！&rdo;顔曉晨以為程緻遠隻是找個借口，也沒在意，跟着程緻遠走到花壇邊，抱歉地說：&ldo;出門時，你就說有事和我商量，我卻給忘了，不好意思。&rdo;程緻遠說：&ldo;你再仔細考慮一下，你真的不可能和沈侯在一起嗎？&rdo;顔曉晨眼中盡是痛楚，卻搖搖頭，決然地說：&ldo;我們絕不可能在一起！&rdo;&ldo;你考慮過怎麼撫養孩子嗎？&rdo;顔曉晨強笑了笑，努力讓自己顯得輕松一點，&ldo;做單身媽媽了！&rdo;程緻遠說：&ldo;中國不是美國，單身媽媽很不好做，有許多現實的問題要解決，沒有結婚證，怎麼開準生證？沒有準生證，小孩根本沒有辦法上戶口。沒有戶口，連好一點的幼兒園都上不了，更不要說小學、中學、大學……&rdo;顔曉晨聽得頭疼，她還根本沒有考慮這些問題，&ldo;生孩子還需要準生證？要政府批準？&rdo;&ldo;是的。就算不考慮這些，你也要考慮所有人的眼光，不說别人，就是你媽媽都難以接受你做未婚單身媽媽。如果一家人整天愁眉苦臉、吵架哭泣，孩子的成長環境很不好。小孩子略微懂事後，還要承受各種異樣的眼光，對孩子的性格培養很不利。&rdo;顔曉晨的手放在小腹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知道程緻遠說的全是事實，所以她才想過堕胎，但是，她竟然做不到。程緻遠說：&ldo;咱們結婚吧！隻要我們結婚，所有問題都不會再是問題。&rdo;顔曉晨匪夷所思地看着程緻遠，&ldo;你沒病吧？&rdo;&ldo;你就當我有病好了！&rdo;&ldo;為什麼？&rdo;顔曉晨完全不能理解，程緻遠要财有财，要貌有貌，隻要他說一句想結婚，大把女人由他挑，他幹嗎這麼想不開，竟然想娶她這個一身麻煩，心有所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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