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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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瞪了慕言一眼，還是準備沿路返回，剛走出兩步，聽到他聲音在背後慢悠悠響起：&ldo;連星姑娘烘焙的新茶，我正說煮一壺，既然來了，喝‐杯再回去。&rdo;我不曉得該不該過去，半天，還是磨磨蹭蹭走了過去，找了個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坐下來，慕言看我一眼，低頭繼續專注于手中茶具，他擺弄什麼都很有一套。此刻暮色蒼茫，涼事的四個翹角各挂一隻燈籠，前方谪仙樓裡蕩起輕浮歌聲，有實在的金銀，就能有實在的享樂，這真是世間最簡單的一個地萬。但還有一個問題亟待解決，我偏頭問坐在瑤琴背後的姑娘：&ldo;你真叫連星？&rdo;姑娘沒開口，接話的是慕言：&ldo;連星姑娘前日方從趙都黔城來隋遠，要在這兒逗留兩個月，拜在花魁梨雲娘門下習舞。&rdo;我瞟他一眼：&ldo;你們以前認識？&rdo;他正提壺以第一泡茶水涮冼茶具，挨個兒點過蓋碗、茶海、聞香杯、茶杯，手法漂亮，如行雲流水：&ldo;不認識，怎麼？&rdo;我繃緊臉：&ldo;撒謊！&rdo;他總算擡頭：&ldo;哦？我怎麼撒謊了？&rdo;我盯着他的臉，覺得這張臉着實好看，可怎麼能騙人呢：&ldo;你說她才來了兩天，你也是第一次來隋遠城，怎麼就和她一起了？&rdo;坐在近旁的連星似笑非笑開口：&ldo;奴家從前确未見過慕公子，今日能同公子一叙，也不過緣分所緻，和公子很有些，&rdo;說着笑眄了慕言一眼：&ldo;投緣罷了。&rdo;慕言贊同地點了點頭：&ldo;就是這樣。&rdo;說完仍在那兒洗他的茶具，洗完突然想起似的問我：&ldo;吃過晚飯沒有？&rdo;有五個字可以形容此刻感覺，我要氣死了。他笑笑，轉頭吩咐那個連星：&ldo;拿些吃的過來，看來她是肚子餓了。&rdo;我磨磨牙齒，起身就走：&ldo;你才餓了，你們全家都餓了。&rdo;結果起得太猛，不小心踩到裙角，差點摔在泥爐子上，被他一把撐住：&ldo;這又是要幹什麼？&rdo;我抿住嘴唇，把眼淚逼回去：&ldo;去散步！&rdo;他将我放好：&ldo;吃了晚飯再去。&rdo;我推開他：&ldo;不行，我習慣要吃晚飯前散步的。&rdo;他皺眉：&ldo;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習慣的？我怎麼不知道？&rdo;我咬咬牙：&ldo;今天開始有的。&rdo;&ldo;……&rdo;走過老遠，背後傳來連星的輕笑：&ldo;小姑娘好像氣得不輕。&rdo;都怪我耳力太好，但同時又很想聽聽慕言的反應，豎起耳朵，卻隻聽到輕飄瓢一句：&ldo;随她。&rdo;眼淚立刻就冒出來，我想，媽的，這個人他太讨厭了。夜空亮起繁星，像開在漆黑天幕的花盞，我蹲在醫館後一個茅糙亭中思考一些人生大事，湖風拂過，覺得有點冷，将手往袖子裡縮了縮。所謂知易行難，真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好比我一直希望自己看開，而且不斷暗示自己其實已經看開，事到臨頭發現看開看不開隻在一念之間，而這一念實在變化多端，仰頭望無邊星空，仿佛能看到黑色流雲，我歎了口氣。歎到一半，背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慕言，我趕緊閉口，假裝沒有發現他，也絕不開口理他。他笑了一聲，自顧自在我身旁坐下來：&ldo;方才得了個有趣的消息，想不想聽？&rdo;我将頭偏向一邊：&ldo;不想聽。&rdo;他把一個食盒放下來：&ldo;我還以為你會有興趣，&rdo;頓了頓：&ldo;是關于景侯容垣的。&rdo;我将頭偏回來：&ldo;哦，那就姑且聽聽吧。&rdo;我以為會聽到容垣的下落，但隻是有點吃驚地得知容垣抱恙禅位後，身邊竟一直秘密地跟着藥聖百裡越，慕言握着扇子饒有興味，唇邊一絲淡笑：&ldo;百裡越是最後留在景侯身邊的人，容垣是生是死，東山行宮裡那場大火又是怎麼回事，想必問問他就能曉得了。&rdo;一些東西蓦然飄過腦際，我靈機一動道：&ldo;莫非莺哥來隋遠城就是為了找百裡越？百裡越他，人在此處？&rdo;雖然知道君師父和百裡越有交情，但也聽說這位藥聖向來行蹤不定，倒是會找好地方避世隐居。慕言含笑點頭：&ldo;猜得不錯，不隻如此，平侯容浔之所以出現在我們坐的那艘船上，應該也是為了來隋遠城尋找百裡越。&rdo;我有點驚訝：&ldo;他找百裡越做什麼？難道景侯果真沒死，連他也不知容垣下落？&rdo;慕言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ldo;這倒沒有聽說，據我打探到的消息，說的是平侯宮中那位備受寵愛的月夫人莫名卒了，下葬之時平侯聽信巫祝之言，說月夫人壽數未盡，還有救，于是遍天下地尋找名醫，十幾日前，打探到百裡越隐在隋遠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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