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高闊,處處結了大紅喜字,容浔一身喜服,修眉鳳目,芝蘭玉樹般侍立于高位之側,敬等容垣入座。朝臣跪于廳道兩旁,容垣一身寶藍朝服,目光在容浔臉上頓了頓,攜着莺哥坐上空待已久的尊位,落座時淡淡地:&ldo;成婚後也讓十三月常入宮陪錦雀說說話,她一個人在宮裡,難免發悶。&rdo;容浔擡頭,目光對上莺哥端嚴的妝容,愣了愣。不知此刻他心中作何感想,也許根本沒有感想,就像重新面對從前抛棄的一隻貓狗。這是莺哥入宮後兩人初次重逢,卻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時候。她十指芊芊接過侍女遞過的茶盞,微微翻開的掌心裡,再看不到一個刀繭,垂頭吹起浮于水上的茶末,聲音放得柔柔的:&ldo;曦和成天在跟前晃悠,哪裡會悶。&rdo;容垣微微側目:&ldo;口是心非。&rdo;施了胭脂的臉頰浮上一層惱意,被杯子擋住一半,眸子眄過去,狠狠瞪他一眼。兩步開外的容浔狹長眼眸閃過難辨神色,細看時,已微微垂了頭。不知那難辨的是什麼,若不是我觀察入微也發現不了。在場各位沒誰覺得不妥,可能都沒有看到,總不能要求大家都像我一樣眼睛瞪得老大一動不動研究容浔面部表情,雖然大多數姑娘都想這麼做,能做得出這種事的還真沒有幾個。容浔似乎是天生偏愛紫色,其實他更襯這種比血還豔上幾分的大紅。錦雀尚未進容家的門,這個人卻已做得好似真正的一家人,再擡頭時神情一如最初,看起來專注,背後暗含多少冷漠疏離。他望住她,緩緩地:&ldo;前幾日月娘大病了一場,是以未去宮中探望夫人,離吉時還早,夫人若無事,可去清池居,同月娘她說些體己話。&rdo;她從容放下茶盞,目光掃過他大紅喜服,展顔一笑,已不是過去任他幾句話就能傷得體無完膚:&ldo;陛下今日有些傷寒,旁人拿捏不住準頭,還是我在一旁随侍着才放心。過幾日除夕家宴,自有說體己話的時候。&rdo;他眼中亮起一絲寒芒,唇角卻牽出誠懇的笑:&ldo;也好。&rdo;一旁的容垣微微皺眉,将茶盞推給莺哥:&ldo;讓他們換一杯,燙。&rdo;做國君的不易,不易在既不能讓手下沒有想法,也不能讓手下太有想法,前者是庸君,後者是昏君,最後都是被篡位的命。除此之外,稍微有點智商的國君,還要忍受底下人對自己全面剖析,連今晚睡哪個女人都夠手下和手下的手下們分析半天,搞不好你睡都睡完了他們還沒分析完,這一點也挺讨厭。前面特地提到容浔娶妻這一日是個大吉日,虎贲将軍也娶,少府卿也娶,為了不讓底下人想太多,容垣既來捧了容浔的場子,就不能不再去捧捧虎贲将軍的,捧捧少府卿的。莺哥倒是不用去,被留在廷尉府主持大局,即便想早點抽身也是不能,這行為已從普通的社會行為上升為政治行為,稍不留神就能捅出漏子,保守做法是忍了。就像十六歲那年唐國二公子前來求婚,想不到是個戀童癖,看他對着我五歲的畫像口水滴答的模樣,雖然很想踩他兩腳再使勁碾兩下,考慮到邦交問題,我默默地忍了。照錦雀不管不顧的性子,本以為婚事中途會變得難搞,比如喜堂上她突然一把扯掉蓋頭撲上去抱住莺哥的腿痛哭什麼的,出乎意料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托了吉日的福,一切都很順利,新朗風流俊朗,新娘柔婉恬靜,一對新人兩隻手在莺哥面前緊緊交握,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唢呐聲聲。座上的鄭侯夫人将笑意斂在眼底,在朝臣們偶爾響起的恭賀聲中微微綻開,像一朵飲足陽光的冬日葵,你猜不出什麼時候是真正的盛開,什麼時候不是,就像她十一歲之後在刀鋒血雨裡漸漸學會的,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容浔的目光牢牢定在這張妝容端嚴的面龐上,似乎想看出點什麼,我循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的和旁人所見也沒什麼不同。隻要不出廷尉府,要找到獨處機會就沒有難度。遠方重雲朵朵,化做細雪飄落大地,擦過枯木古藤,發出朔朔清響,林中白梅盛開,一團一團擠在枝頭,寒風裡瑟瑟發抖。莺哥一身紫衣,婷婷立在白梅下,潑墨青絲長可及地,額間碧玉沾了細雪,微抿住唇角回頭,連我這種見慣美人的都有點把持不住,急忙看向慕言,盯了他半盞茶,想看出有沒有什麼迷戀神色,但有點不好判斷。腳步聲漸行漸近,空曠梅林裡莺哥的聲音緩緩響起:&ldo;大人邀錦雀來此,不知何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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