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rdo;&ldo;不‐‐不需要,真的。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好了。&rdo;&ldo;小燦,我能肯定你是愛過我的,&rdo;黃曉成依舊凝視着她,&ldo;可是我不大能肯定,你有沒有恨過我?&rdo;王燦默然。&ldo;有時我有一點兒幼稚的念頭,希望你恨我,也好過淡忘。大部分時候我又想,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你記住我。&rdo;王燦艱難地開了口,&ldo;我們不見得非要以恨的方式來記住一個人吧。&rdo;&ldo;這麼說,你是決心忘記我了。&rdo;王燦看着他,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裡有一點兒讓他陌生的東西,隔了一會兒,她從包裡拿出采訪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那裡夾着一片枯黃的銀杏葉。&ldo;那年夏天,我一空下來,就胡思亂想,也沒能想明白你為什麼會說走就走。到了秋天,我在理工大鼓勁采訪,突然意識到時間過得很快,應該又是銀杏葉黃的季節。過來後我才發現,剛下了一場急雨,樹葉落得差不多了。花開花謝四級輪回,很多事情都沒有答案。我撿了這片葉子放在本子裡,後來再沒來過這裡。&rdo;黃曉成怔住,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ldo;對不起……&rdo;&ldo;不管怎麼樣,都過去了。你看,我對你坦白我做過那麼文藝腔的事,就是想說我真的放下了。我不想再追究原因,我們沒必要特意跑來這裡清算舊賬。&rdo;&ldo;我沒辦法忘記。隔一段時間,我總會再看看那個帖子,然後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你給了我最甜蜜美好的回憶,隻有在失去以後,我才知道,我放棄的是什麼。&rdo;王燦讪笑一聲,&ldo;這算是給我一個遲到的安慰獎嗎?盡管分了手,我還算一個不錯、值得記住的女朋友?&rdo;黃曉成沒有理會這個嘲諷,平靜地說:&ldo;讀高三那一年,我爺爺得了肺癌。我家境普通,父母既要給爺爺治病,又要供我讀書,擔子非常重。到了我讀大四的時候,爺爺病情惡化了。他們瞞着我,想撐到我讀完碩士,可我放寒假回家一看就明白了,讓他們那樣撐下去,我會恨自己一輩子。&rdo;王燦轉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秋日陽光下微微眯着,俊秀的面孔上沒什麼表情。&ldo;所以你決定放棄保研,找工作減輕家裡負擔?&rdo;黃曉成點點頭。&ldo;可是為什麼不告訴我?那種情況下,我完全能理解你的選擇……&rdo;&ldo;然後呢?&rdo;王燦被問住了。&ldo;漢江市公子水平很低,我要賺錢養家,去上海進外企是最好的選擇。&rdo;&ldo;這我也能理解。&rdo;&ldo;我知道你都能理解,&rdo;黃曉成的聲音平靜,像在講述别人的事,&ldo;不過前途渺茫,我沒有底氣對你說:&lso;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上海,我會給你幸福的。&rso;一直拖到簽約,我想,好了,這下我不得不面對你了。&rdo;王燦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ldo;你不相信?其實我掙紮了很久。看你周末帶一包衣服回家去洗,看你發燒輸液都要流淚,我就想,我能拿什麼來說服你放棄現成舒服的日子、放棄家裡的安排,跟我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呢?&rdo;王燦無言以對。她承認,她那個時候表現得跟其他受嬌慣的城市獨生女沒什麼兩樣。家住本市,父母關心得無微不至,平時住校隻洗内衣和襪子,從來沒試過像同學那樣自己洗c黃單或者大件的衣服;每周回家,都要接受父母給她補充加強營養;讀大四開始,父母就開始念叨希望她就在本市就業,她也并無反對之意;對着黃曉成,她更是撒嬌得十分受用。隻是那時黃曉成十分寵着她,似乎很享受她的嬌嗔。她完全沒想到,對她而言,這也是一種負擔了。&ldo;我覺得有一點兒諷刺。大學最後一學期我得的那次感冒,我一直記得很清楚。&rdo;王燦側過頭,輕聲說:&ldo;那麼冷的天,時間又那麼晚了,我躺在c黃上給你打電話說我很難受,你二話不說就跑過來背我去醫院,在路上我看到馬路上空空蕩蕩,小水坑都結了冰,根本看不到書,才知道自己有多過分。我輸液的時候,你守着我,趴在我c黃邊睡着了,我看着你的頭發,當時就對自己說了:這個男生是除了我父母以外對我最好的一個人,我要學着長大,以後再也不可以這樣任性對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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