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書勤深思熟慮了幾天,打定了主意去見見婁半城,順便看看能不能給梅生父母留一條退路。這個時候離開并不是退縮,有時保存好自己才能談将來。君子都知道不立于危牆之下,升鬥小民當然也會懂得趨吉避兇。
傍晚,閻書勤在婁曉娥和許大茂的帶領下,騎車來到婁家大宅門前。本來按照婁半城的意思是派轎車來接,但是閻書勤拒絕了。這個時候還是低調一點好。
婁震廷夫婦倆在門口玄關處迎接幾人進屋。婁譚氏有些不理解,在她看來閻書勤不過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放在以前,來上門送禮她眼皮都懶得擡。雖說現在落魄了,但是家裡平時往來的也都是中高級幹部。但婁震廷很堅持,他在軋鋼廠還是有些人脈的,側面打聽過閻書勤的事迹,感慨執政方裡面還是藏龍卧虎。
一陣客套後,分主賓坐下,婁譚氏帶着婁曉娥回房間說些母女間的私話,把客廳讓給大老爺們。這也是夫婦倆常年以來形成的默契。以往接待客人,都是婁震廷負責男方,婁譚氏在二樓茶室接待女眷。兩邊同時打探,結束後再把消息彙總。
閻書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後背很自然的就靠了上去。後世沙發滿大街都是,可這個年代卻是稀罕物,靈魂深處的記憶差點就讓他沒忍住坐成葛優躺。心裡想着以後有空了自己也做一個沙發,就是拿細麻繩繃座墊麻煩,費時費力。
婁震廷瞄了一眼,就覺得閻書勤不像表面這麼簡單。但凡是第一次坐沙發的,都會被極富彈性的座墊弄得不知所措,像他這樣能穩穩坐下來的,要麼是以前常坐,要麼是見慣大風大浪處變不驚的。
把茶幾上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微笑的說道,“閻老弟,久仰大名了,今天總算是見着真佛了。本想出門迎接,可現在婁某也是深居淺出,隻能在家門口迎接,見諒見諒。”
閻書勤聞言一愣,很快就恢複過來,眼前這位好歹是軋鋼廠曾經的主人,想查一個人還不是輕輕松松。“婁先生客氣了,我也隻是恰逢其會,當不得真。”
“閻老弟過謙了,你寫的那個安全生産五法則我是拜讀過的。說心裡話,雖無震耳發聩,卻見春風化雨啊。在下辦理實業多年,深知其間利弊,大刀闊斧有過,溫水煮蛙也有過,可惜皆不能如願。觀閻同志所寫所做,婁某人隻恨不能早與閻老弟相識啊。”婁震廷一臉的誠懇。作為半個實業家,他也能看得出來廠裡一旦實行,隻要不貪功激進,能給軋鋼廠帶來多大的好處。
“呵呵,我們不做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作為,隻會随風潛入夜,潤萬物而無聲。想來婁先生也從别的渠道了解過我,恕我冒昧,不知婁先生約我見面,并不是單純的會友吧?”閻書勤心裡有些不得勁了,自己半輩子都沒這麼吊過書袋子了。說着真累,還是早點開門見山吧。
一邊的許大茂隻覺得滿頭土星環,反正是沒怎麼聽懂。三大爺文化水平高理解,可自己老丈人也這麼深藏不露還是第一次見。嗯嗯,這沙發坐的真舒服。屁股不自覺的又在沙發上颠了幾下。
婁震廷眼角餘光掃了許大茂一眼,心裡無奈的歎口氣,自家這姑爺還是上不得台面。很快就穩定心神,試探的問道,“閻老弟言重了,自四九以來,國家變化日新月異,短短十年裡,取得的成就就超過民國幾十年。在下雖為一介商賈,也知無國則無家的道理。這次請閻同志來,一是想見見在下佩服之人,而來也是心中有些疑惑,想向閻同志請教一二。”
閻書勤心裡撇了撇嘴,愛國商人我見過,但是都沒你這樣的。能在自己面前把牆頭草說成是拳拳愛國之心,你是第一個。不過轉念一想,矮子裡拔将軍,婁震廷這樣也算是好的了。換韓戰期間那些官商勾結,害苦了戰士們的不法商人,他這樣都能算是大好人了。
“婁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建國時你能急流勇退,捐出自己的大半家産,别的不說,就沖你這樣有壁虎斷尾的魄力,在下也是深感佩服。”閻書勤沒慣着他,直接點明你做的一切可不是因為愛國,而是斷尾求生。
婁震廷讪讪的笑了一下,他是能聽出來的。心裡有些恍惚,這位三大爺比自己那些結交的官員還難對付。心裡不由得一陣後悔,看來今晚是談不出什麼來了。可是現在騎虎難下,總不能随便瞎扯幾句應付過去吧。心裡一咬牙,直接問道,“婁某汗顔,以前夾縫中求活,也做過一些違背本心之事,捐出家财也是為了贖罪。貴方格局高遠,處事大氣,願意給在下機會贖罪,實在是感激至極。
婁某風雨半生,什麼都放下了,唯獨小女一人實在放心不下。不怕閻老弟笑話,在下将小女下嫁,也是為了讓她能做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需知錢财動人心,卻是災禍根苗。
小女每次回家,都言閻老弟在院裡對其照顧有加,我這為人父的,十分感謝閻老弟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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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震廷的态度依舊很誠懇,這些話閻書勤信。虎毒尚且不食子,婁半城資本積累的這一生可以說是兩手血腥,包括他那幾個提前跑到香江的子侄也是槍斃都不為過,唯獨婁曉娥卻是清清白白。
閻書勤點點頭,說道,“本就是分内之事,再說曉娥也是性格純爽之人,我能幫襯自然不會推辭。”
婁震廷又是一陣感謝,然後繼續說道,“閻老弟,按理說這話我本不該說出口,但見伱言談舉止,日常所為,相信你也是品節高尚之人。在下就汗顔向你讨教一下,我現在的處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閻老弟可有良策教我。”
緩了一下,又說道,“若有将來,婁某将不吝感激。”說完胸中一口濁氣喘出。本來這種話他是不可能對閻書勤這樣的人問出來的,可是他以前結交的官員現在有意無意都躲着他,今天實在是沒法,抱着死馬當活馬醫了。
閻書勤心裡有些無語,按他的想法,像婁震廷這樣的舊資本家,外鬥外行内鬥内行。别的本事沒有,欺壓同胞卻是一把好手的,沒收了你大部分家産,還能留下一小部分給你衣食無憂,已經是老天開眼了。你是沒見過農村裡怎麼對付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的,沒讓你像黃金容那樣去掃大街就不錯了。還想着東山再起是怎麼着,你是覺得現在雨停了,你小子又能飛了。
可是沒辦法啊,婁震廷就是上面給立的一個樣子。讓跑出去的人看看,隻要沒有原則性的錯誤,願意配合上面改造,還是能有善終的。還是那句話,在一堆歪瓜裂棗裡面找個相對順眼的給立個榜樣,總不能全部一刀切。後世的經驗讓他知道,你可以殺死資本家,可你殺死不了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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