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聞言,拎起燒雞腿拿着笑道:&ldo;我邊走邊吃!&rdo;雞腿很香,她今晚需要體力。出了府,暮色漸來。如果顧全大局,她應該不管月魄。繼續扮着她的世子,等待收網的時候。然而,她做不到。永夜悠然踱步到河邊。晚風吹來,水面上浮起一層白色的霧,漸漸濃得像牛奶一般。看不穿也看不透。永夜呆呆地瞧着,隻覺得這一切像極了黃泉忘川的景緻,那些魂靈全隐在霧裡。是不是再來一次,她就會重新投胎做人?永夜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水淹沒了她的鞋底,春日的河水還帶着冬日的刺骨冰寒,冷得她打了個寒戰。仿佛從一轉世開始,一切就是新的了。她甯可當個白癡,不願在這具身體裡醒來。甯可是個傻子,傻到不去正視這一切。直到牡丹院三字入耳,她才如雷轟頂。轉世就被扔到妓院?她的耳朵頓時恢複了正常的聽力,能聽到影子偶爾在耳邊的念叨:&ldo;别讓任何人發現你是女的……你不可以洗澡……你要嚴格控制喝水,出恭大小便要同時進行……如果你不想去牡丹院,如果你還想回家的話……我知道,你不會聽不見,不會……我送了你來,就會保護你……&rdo;影子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一字一句,隔三差五就會在她耳邊響起。&ldo;是人就會孤獨。&rdo;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永夜驚詫的轉過頭,掌心已粘住了一枚飛刀。她不動聲色顫抖着聲音問:&ldo;誰……是鬼嗎?&rdo;&ldo;哈哈!&rdo;濃霧那頭傳來大笑。那人被永夜的害怕逗樂了。&ldo;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rdo;霧飄開,風揚兮出現在永夜三丈開外,一身黑衣,落拓潦倒。瘦削的臉,滿臉胡須,烏黑濃密的眉,與她過招時那雙銳利蠱惑的眼神此時卻顯得很溫和。永夜看了看他,突然笑逐顔開地喊道:&ldo;原來是你!瘋子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啊?&rdo;刀卻在掌心粘着一動未動,背上已沁出汗來。&ldo;我一來就看到一個人往河裡走,再一瞧,原來是你!&rdo;風揚兮呵呵笑着走近,上下審視着她,歎息道:&ldo;才知道多年前我救的居然是端王世子!世子怎麼在夜裡獨自跑這僻靜地方來了?&rdo;他沒發現我的異常!永夜一口氣松了往糙地上一坐,飛刀隐藏得無影無蹤。她抱着腿看着河面的濃霧靜靜地說:&ldo;你說過,是人就是會孤獨。隻不過風大俠武功蓋世,永夜卻讓父王失望得很。&rdo;風揚兮坐下,永夜滿面落索。不會武又如何?以端王勢力,以他外公的威望,安國誰敢欺負于她?他轉開頭也盯着濃霧彌漫的水面,每個人都有煩心事,不是嗎?這世上真有十全十美随心所欲的人生?他釋然的笑了,笑容裡也帶出了份落寞。風揚兮的沉默,永夜很是感激。她現在很不想說話,不想說話鬥心機。兩人默默的坐着不說話。風揚兮突然解下披風披到了永夜身上:&ldo;那日在街上瞧見你時,看你臉色不好,聽說一直病着,還沒治好嗎?&rdo;永夜把臉埋在手上,她一直在塗抹易容藥,懶得洗一回。偶爾洗掉,倚紅就分外開心,覺得她那日氣色好,連王妃也借機喚她去共進晚餐。一個月也隻有那幾天,她能與父母親近,一家人都覺得辛苦。所有人都在等,都在忍。她為了月魄一人值得嗎?永夜側過頭沖風揚兮一笑:&ldo;風大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俠,父王也甚是敬重,一直想與你結交。&rdo;風揚兮嘴動了動,眼睛在黑夜裡閃動着光芒:&ldo;我獨來獨往習慣了,不喜與權貴結交。&rdo;撒謊!永夜的心慢慢沉靜下來,一代大俠?狗屁!謊話也是脫口就出:&ldo;永夜身體不好,不能為父王分憂,甚是難過。&rdo;風揚兮自知道永夜是端王世子,自然猜到了個中緣由。不由得有幾分同情永夜。端王英武蓋世卻隻有這麼個病怏怏的兒子,難免氣惱。世子怕是心煩這些。他柔聲安慰道:&ldo;大丈夫立世,但求無愧于天地,想安國前朝宰相于丹十七為相,不會絲毫武功,立于廟堂,武将縱有開碑裂石萬夫莫擋之勇對他亦恭敬有加。齊王整合三十六族建國,與安陳并列三大霸主,靠的也不是武力而是謀略與威望。陳國以三大夫安國,無一能武,永夜身子弱了些,不會鞍馬騎射十八般武藝,又何苦沮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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