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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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年三月初一，一個沉重的木箱被人用牛車拉着，送到雲夢谷木匠老劉的作坊。他當然認得這個上了七八個鐵鎖的箱子。拉車的人傳告了慕容無風的吩咐：&ldo;谷主說，您老上次的話很有道理，鐵箱子的确比木箱子要好。他還說，您一定要想法子把蓋子封死，讓誰也打不開。&rdo;這其實是鐵匠的事情，老劉還是慡快地答應了下來。就在鐵箱子運回來的那一日，慕容無風看見了唐潛。他本當在吳悠出走後不久見到唐潛，結果隻收到了唐浔的一個短函，說唐潛因事去了西北，估計要兩個月之後才能回家。三月的春色已暖，他的身體漸漸恢複。坐在湖心亭裡，他替唐潛斟了一杯碧螺春，緩緩地道：&ldo;我一直想謝謝你，多謝你送給我那包醉魚糙。‐‐我知道那是唐門的禁藥，到手非常不易。沒有它，那個冬季我隻怕挺不過去。&rdo;唐潛這才明白為什麼慕容無風深惡唐門，對他卻并不壞。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友誼。在木玄虛一案裡他竭力相助，隻怕也是出于這份感激。于是他問：&ldo;是誰告訴你這包醉魚糙是我弄來的？&rdo;&ldo;吳大夫。&rdo;&ldo;她隻告訴了你這些？&rdo;&ldo;難道還有别的？&rdo;他告訴慕容無風那一天發生的事。在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之夜，吳悠獨自遊到湖心島，偷走了醉魚糙。逃走的路上遇到守衛，她差一點殺了一個人。後來，她被逮住，就關在曾經關押過慕容無風的地牢裡，為此大病一場。慕容無風悚然，長歎一聲，覺得難以置信：&ldo;她會遊泳？&rdo;唐潛接着道：&ldo;自從你夫人去世之後，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早晚會給她一個機會。&rdo;他搖頭苦笑：&ldo;我已害死了一個女人，不想再害另一個。何況，她現在已經離開了雲夢谷。&rdo;唐潛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情：&ldo;為什麼？&rdo;&ldo;是我趕走了她。‐‐我本當是這谷裡最後一個能為她說話的人，到了要緊關頭卻沒有發話。這說明我是個糟糕的男人，既不配作她的老師，也不配做她的朋友。&rdo;他的話音充滿自責，十分沮喪。&ldo;不必為此内疚。‐‐她不是一個尋常的女人，我們隻是不大了解她而已。&rdo;唐潛寬容地笑了。停頓了片刻，慕容無風忽然問：&ldo;你呢？你為什麼不去看她？&rdo;‐‐能幫她盜藥，且甯願面壁一載。唐潛與吳悠的交情，絕非一般。&ldo;我為什麼要看她？她喜歡的人又不是我。&rdo;&ldo;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邊有一個女孩子？&rdo;唐潛搖頭：&ldo;我曾在大街上撿到過一個女孩，到竹間館遇到吳悠，她說有一位崔姓大夫一直不育，問我可願意将孩子交給他收養，我同意了。&rdo;他釋然：&ldo;大約她後來發現崔大夫的妻子忽然間又了懷孕，便沒有開這個口。隻好改為自己收養。&rdo;&ldo;你看，她這人行事雖有些任性，心眼卻一點兒也不壞。&rdo;唐潛贊道。&ldo;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rdo;遲疑了片刻，慕容無風忽然道。&ldo;什麼事？&rdo;&ldo;去看看她。&rdo;……對他來說，這世界沒有光線，因此也就不分早晚。到達江州之後，他卻開始認真地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見她最好？早上，還是晚上？緊接着這個問題發展成了在什麼地方見比較好？是直接去平林館？還是約她到江邊的茶樓？到時該說些什麼話？‐‐連慕容無風都吃了閉門羹，吳悠可有耐心聽他寒暄？他甚至問唐芃穿什麼樣的衣裳才能讓一個心情不好的女人不要心煩？他提出了無數個荒唐幼稚的問題，将對此事的毫無信心徹底地暴露在唐芃的面前。開始唐芃還一本正經跟他探讨，見他事無巨細皆一絲不苟，不免好笑：&ldo;又不是去求神拜佛，難道你還要焚香沐浴、齋戒三天不成？&rdo;這一句話提醒了他，他真地跑到街西頭的寶通寺連吃了三頓素食，當夜沐浴一新，焚香靜坐，對神禱告。&ldo;明早我去見她。&rdo;臨睡前他對唐芃道。&ldo;為什麼不挑晚上？晚上才是女人空c黃難守、多愁善感的時候，&rdo;唐芃裝出老練的樣子，&ldo;一到了早晨，給陽光一照，女人立刻變得意志堅強，難以打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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