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我就要這一棵!”鏡華回頭,十分鄭重地宣布卻突然怔住了,緊接着就傳來侍女們的急促尖叫聲:“娘娘!娘娘!”不詳陰雲,瞬間就降臨在每個人的心中。我僵硬地再一次轉向母親,她已毫無知覺地暈在了侍女門的懷裡,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快!宣禦醫!宣禦醫啊!……”壓抑的沉默,終于被父親顫抖嘶啞的低吼扯破。先前平靜的花苑,立時一片混亂。仿佛被詛咒了一般,僅僅是最短暫的歡樂在這個王城也不被允許麼?我怔怔地盯着這一切,心中一片空白。母親的離開本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中,畢竟她向來就是個羸弱的女子。然而,即使她走在她最幸福美麗的時候,隻要臨到眼前,深愛她的人,卻無論如何也是不願接受的。比如鏡華,比如我,比如父親。此刻,父親坐在她的榻前,我與八歲的鏡華跪在一邊。“我身子向來不好,再說生死由命,你切莫要遷怒他人。那些禦醫也盡了力,你可别……”“我知你心善,現在還想着他人,你好好休息,不為難他們也就是了……”父親愛憐地說。母親淡淡笑了笑,然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鏡華,拽着父親的衣袖,費力地說:“我一直在想,也想通了,那孩子,我們始終是對她不起,隻不過我聽信片面之語……就……唉……原本多麼幸福的一家,還是,還是不要讓她陷在這裡,等她長大了,你,讓她走吧!”父親點點頭,張了張嘴,卻已然發不出聲音。母親終于躺回榻上,嘴裡依然喃喃不止,仔細聽,卻是《詩經》中的句子“執子之手,于之偕老”。最後,她凝望着父親,聲音幾不可聞:“如今我去了,不能與你偕老,是我的不是。來世再償還于你吧……”于是笑着去了。心仿佛被挖空了一半,滿是茫然,我機械的轉頭看向鏡華,她呆呆的看着母親變得慘白的面容。父親呢?他異常平靜地執起母親抓住他衣袖的手放回錦被中,又細心地為她理好微亂的發絲,仿佛母親隻是熟睡了。然後起身,一語不發,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卻不小心被高高的門檻絆了個趔趄。再直起身往外走時,已是步履蹒跚了。武穆二十一年,武穆王正妃容氏薨,冊榮德文王後,厚葬于王陵。——《永桓玉牒》那一日,父親未見任何人,第二天卻無事般,繼續早朝。下朝後,父親首先就是來找我,說是母親早逝,鏡華孤單,又無人管教,讓我上書房時帶上她。我當時血氣方剛,着實不願被一個女童打擾自己的自由,便婉言推辭。不意父親勃然大怒:“那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你不看顧,卻要交由他人,這是哪裡,你不怕她如你母親般遭遇不測麼?”我當時愣在那裡,看着失言的父親鐵青着臉拂袖而去。當我清楚父親無心中翻出了他壓抑的懷疑後,早已滿身冷汗。翌日,我上書房時,鏡華早已在那了。父親将鏡華托于了仲翊,而他滿臉得意。我歎了口氣,鏡華、我、仲翊,久而久之,我似乎也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樣的組合。日子就這樣重複着,不知不覺間過了四年。父親依然不停征戰,周邊一些小的國家與部族相繼臣服,然而父親在人們心中也徹底淪為一個嗜血好戰的君主。對此,父親是相當無奈的,廣為流傳的往往是最為膚淺的謠言。他也不能一一告訴人們在這弱肉強食的亂世,生存之道便是以攻為守,使自己不斷強大,直到成為最後的赢家。夏侯、覃國、永桓都必須遵循這樣的守則。戰場上的父親日益殘酷,而王城中的他,在母親去後,身體大不如前,卻和藹了許多,也愈發寵愛起鏡華。因為我常能看見父親在遠處,怔怔觀望我們三人學習、争論或者嬉戲的身影。一次,鏡華也看見了他,就走了過去,笑問父親看見什麼。父親歎了口氣,慈祥地撫摩着鏡華的頭發:“一個仁者,一個智者,一個俠客。”仲翊來了興緻:“君上說的俠客可是我麼?”“自然是,你看這裡,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可不就是你麼!”鏡華笑道。“那你呢?是什麼?”仲翊絲毫不以為意。“哥哥覺得自己是什麼?”鏡華微微一笑,不理會仲翊,反而問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能成為仁者。”我望着父親,緩緩地說,而父親臉上竟露出一抹淡淡的贊許。說來可笑,父親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君主;可是我卻确切地知道他是希望我将來能行仁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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