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唯一的朋友,而柳沁,是我唯一的親人。&ldo;如果找到了柳沁,你是不是就會随他離去?&rdo;隔了一會兒,林秋潇又問,頗有幾分落寞之意。心裡忽然有種恍惚。找到了柳沁又如何?是聽他安排,或者随他而去?抑或繼續呆在這個深闊的侯府中,永遠地隐居下去?他隻說叫我等他,而且還是七年前的一句承諾。可是,也許隻有我自己才将他的話當成了承諾,過了那麼久,我已很是懷疑他是否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那麼,我到底還有繼續等多久?等到了他,我又該如何?又一片梧葉飄落,斜斜擦過我鬓角。我茫然地盯着腳下越積越厚的落葉,道:&ldo;我不知道。&rdo;&ldo;這個人,把你和侯府的殺手放在一起訓練,一定在他的目的。你不為侯爺所用,則必為這人所用。&rdo;林秋潇似喃喃自語,又似在對我說着。我無言以對,隻知自己經過了七年的等待,似乎隻習慣等待了。十歲以前的記憶是空白的,而以後的路,我也是空白一片,再不知會是由我,抑或會是由柳沁,将它塗抹成斑斓或灰暗的色彩。但許多等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麼沒有結果,而結果的來臨,又是那麼措不及防,令人手足無措。那一日,風乍來,雨猛捷。這樣的天,習武也成了一件讓人倦怠的事。我懶懶地卧于榻上,聽那風聲雨聲交織裡檐馬清脆地響。這時,我似乎聽到了小歌喚我。睜開眼,才見小歌正站于我面前,滿臉的驚喜,沖我道:&ldo;公子,柳公子來了,現在正和王爺在一起,說要見你呢。&rdo;柳公子?我想了半天,才悟出指的是柳沁,于是心似乎麻木了一般,半晌隻是呆呆的,或者是等得太久,連驚喜也不感覺不出了。5再相見我等了七年的人,那個唯一牽系了我過去的人,來了?小歌已取了我最愛穿的素白袍子,披在我肩上,又急急地去找傘。撐開油紙傘,踏出屋外,已見有人擡了頂小轎,恭敬在外等侯。&ldo;走吧。&rdo;我收了傘,坐了小轎,由他們擡了慢慢往前行着。雨迷蒙,看不清前方的路。可前方雖是不可知,卻有着柳沁,我世間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溫暖。我一向不出我所在的那個偏僻小院,我的世界也隻我所能看到的那個小院那麼大。但我還是知道,擎天府很大,大到如果普通人步行,可能兩三個時辰都走不出去。曲曲折折的道路,七繞八彎,如同迷魂陣一般。我在小轎裡坐了大約有一柱香工夫,終于停了下來。有人在外禀報:&ldo;蘇公子,侯爺和柳公子在裡面侯着呢。&rdo;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沖入雨中,然後沖入那間花廳,将為我撐傘的下人扔得遠遠的。發上臉上,瞬間淋了漉漉的雨水,從額前和颔下滴落,落在睫毛和前襟上,是清新的涼意。而我看到眼前那穿黑衣的男子,眼眶已經微微熱了。是他。時隔七年,我依舊能一眼認出當日那美好而清逸的輪廓。一雙如冰晶般的眼睛,正含着淡淡笑意從擎天侯轉到我身上,然後凝固,帶了種莫名的驚詫和驚豔。同樣驚詫和驚豔的,是穿了玄色四爪金線蟒袍的擎天侯。十歲那年除夕以後,我并沒有和擎天侯正面遇到過。偶爾的幾次,曾遠遠看到他騎了馬在府中的白石路上一晃而過,除了他的黑色長發以及玄色蟒袍,我再沒有更多的印象。此次見到,我才發現這擎天侯和七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但此時以成年人眼光看去,他溫雅而俊秀,是個極漂亮的男子。他的琥珀色瞳仁看來依舊純淨而清澈,流盼之際,并無一代霸主的威煞之氣,尤其面對柳沁時,他的眸光親切而溫和。但我知道,他絕不簡單。林秋潇他們一撥接一撥兒刺殺的,必然是擎天侯的政敵和仇人;而這七年來,擎天侯府雖未擴建,可人口已是越來越多了。但這一切,應與我無關。我隻向擎天侯躬身為禮,然後向柳沁凝注,竭力平靜地招呼:&ldo;柳大哥,你來了!&rdo;&ldo;蘇影?&rdo;柳沁有些不确定地呼喚我的名字,問着:&ldo;你真的是影兒?&rdo;我溫順地點頭:&ldo;是,我是影兒,柳大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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