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飾演的角色是邵晟揚一個病友的兒子。邵晟揚與病友意氣相投,相約身體好了之後一道去爬長城,可沒過幾天病友便突發急症撒手人寰。小阮來醫院收拾東西,遇見邵晟揚,和他有一番對話,使邵晟揚深感生死無常。雖然小阮這個角色出場少,但這場戲是主角内心的一個轉折點,連帶小阮的表現也變得重要起來。一整個上午谷亦峰都在磨這場戲,來來回回十幾次都不滿意,不是覺得小阮沒表現出喪父之痛,就是覺得邵晟揚的表情變化太過生硬,要麼就是兩人的對話虛情假意,根本無法表達這場戲的主題。邵晟揚和谷亦峰多次合作,深知他的風格,對他精益求精的态度表示理解,也願意跟谷亦峰一起磨戲,然而饒是如此,他都覺得這次谷導太吹毛求疵了。對電影經驗甚少的小阮更是被谷亦峰罵哭,要不是幾個老演員在旁邊勸慰他,他估計要直接辭演。祁澤那天沒有任務,但還是晃蕩到片場,甘士宇命令他多跟前輩學習,所以他沒事就泡在攝影棚裡。看到哭哭啼啼的小阮,祁澤心裡嗤笑:這樣就哭了,比我還沒用!再看看灰頭土臉的邵晟揚,心想:影帝也不過如此,照樣要被導演罵。演員心急,導演更急。谷亦峰壓力一大就要吃甜食補充熱量,一上午他已經消滅了十幾塊巧克力,助手都擔心他得糖尿病。他将拍好的片段反反複複地看,試圖找出其中的不妥之處。副導演、編劇和幾個演員跟他一起邊看邊小聲讨論。大家紛紛表示:&ldo;我們都認為可以啊,谷導到底覺得哪裡不合适?&rdo;連閻湛老師都勸谷亦峰:&ldo;知道谷導一向認真,但千萬别鑽了牛角尖。&rdo;谷亦峰叼着巧克力搖頭。導演的本能告訴他兩個人的表現有違和之處,但具體哪裡違和,他也說不上來,隻能讓演員換用不同風格慢慢摸索,尋找最合适的一種路徑。實在找不到,就讓編劇臨時修改劇本。編劇一個頭有兩個大:&ldo;這場戲已經按照您的意思改了好幾稿!我沒轍了!&rdo;休息的間隙,夏斌拿飲料給邵晟揚和小阮。兩人坐在攝影棚一角低聲讨論,卻一籌莫展。小阮心驚膽戰,生怕自己表現不佳被導演開除,連這個來之不易的角色也弄丢了。邵晟揚苦笑:&ldo;那我也得跟你一塊兒被開除啦。&rdo;他接過夏斌遞來的飲料,分給小阮,轉頭聊天似的問夏斌:&ldo;你覺得怎麼樣?是谷導雞蛋裡挑骨頭,還是我們真的表現太差?&rdo;夏斌全程圍觀邵晟揚和小阮表演,也感到一種淡淡的違和感。他不是專業人士,說不清其中的關節,别人也不會找他征求意見。可既然邵晟揚開口問了,他隻能老實回答:&ldo;的确哪裡不對的樣子。&rdo;&ldo;哪裡不對?&rdo;&ldo;我說不清,反正……不該是那種反應。&rdo;&ldo;那麼該是什麼反應?&rdo;邵晟揚追問。夏斌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期期艾艾道:&ldo;說不上來……嗯……要不你們試試全程一句話也不說?要是我的病友突然過世,我才沒心情跟他兒子聊天呢。&rdo;小阮怯生生道:&ldo;自己現場改台詞?那怎麼行,肯定被導演罵死……&rdo;邵晟揚卻一口幹掉飲料:&ldo;反正照着劇本怎麼演谷導都不滿意,不如咱們另辟蹊徑。&rdo;休息時間結束,邵晟揚和小阮補過妝,繼續演這一場。谷亦峰皺着眉頭站在攝影師身邊,不停往嘴裡塞糖,可見其壓力非同小可。邵晟揚躺在病床上,導演喊&ldo;action&rdo;,小阮走進房間。他垂着頭,雙眼紅彤彤的,才哭過。按照劇本,這裡邵晟揚此處有句台詞,&ldo;老何怎麼樣?&rdo;然後小阮搖搖頭,表示父親已經過世。但邵晟揚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艱難地撐着自己坐起來,同小阮對視,欲言又止地張張嘴,又倒回枕頭上。小阮則窘迫地收回視線,避免與邵晟揚有眼神接觸。編劇嘀咕:&ldo;不對啊,他倆怎麼不說話?&rdo;祁澤幸災樂禍:&ldo;忘詞兒了吧。&rdo;谷亦峰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朝他倆按按手,讓他們安靜。小阮一聲不吭地收拾東西,邵晟揚也一聲不吭地注視着他。等東西收拾完畢,按照劇本,邵晟揚應當出言安慰小阮,讓他節哀順變,小阮則感謝邵晟揚照看自己父親。但兩人再次自作主張删去了這部分台詞,小阮躊躇地想和邵晟揚說些什麼,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口,背着行李便跑出病房。&ldo;停!&rdo;導演喊。攝影師回頭問:&ldo;還要重來嗎?&rdo;谷亦峰吐掉半截沒吃完的巧克力,眉頭舒展開來:&ldo;這條過了。&rdo;周圍一片竊竊私語。谷亦峰讓攝影師回放剛才的片段,私語聲漸漸小了下來。他環顧四周,面露得意神色,像在說&ldo;勞資的眼光就是這麼獨特,爾等凡人閉嘴&rdo;。編劇歎息:&ldo;我特麼白改那麼多遍了。&rdo;閻湛老師負手微笑:&ldo;此處無聲勝有聲,果然絕妙。&rdo;祁澤納悶:&ldo;我忘詞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邵晟揚忘詞怎麼反倒叫好?是不是歧視我?&rdo;谷亦峰放話讓大家吃飯休息,衆人如釋重負,一哄而散,&ldo;餓死我了!&rdo;的叫聲在攝影棚中此起彼伏。邵晟揚和夏斌貓進主演專屬的休息室啃盒飯。邵晟揚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ldo;你怎麼知道删掉台詞反而更好?&rdo;夏斌聳聳肩:&ldo;經驗吧。&rdo;&ldo;哦?想不到夏總居然是演藝方面的行家?是在下眼拙了!&rdo;夏斌難為情地瞟他一眼:&ldo;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聽小钰說的。有一回她告訴我,她隔壁病房住進一個美國小姑娘,也是腫瘤,比她還小一些,兩個人玩得挺好,小姑娘父母也挺喜歡小钰。有一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去找小姑娘玩,卻看見她父母在病房裡邊哭邊收拾東西,小钰這才知道頭一天晚上小姑娘突然病危,沒搶救過來。她覺得自己和那姑娘是好朋友,應該安慰幾句,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跑回自己房間裡躲床上不肯下來,旁人來了也不說話。她說她一整天腦子裡都在想……&rdo;夏斌停了幾秒,說:&ldo;她想,比我年紀小的人都走了,會不會下一個就輪到我呢?&rdo;邵晟揚心中一震。這就是生命之重,這就是人對于生死的敬畏。沒有切身的經曆,恐怕難以産生這種體悟。在死亡的陰影之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吃飯的時候聊起死啊死的有些沉重,邵晟揚便轉移話題:&ldo;還沒問起過呢,小钰最近怎麼樣了?&rdo;夏斌忽然來了精神,興緻勃勃道:&ldo;她正在接受一種新療法,效果挺不錯,昨天還跟我視頻來着,臉色比以前好多了,還能到花園裡跑跑跳跳。醫生也說沒想到那種療法那麼對症。&rdo;說着,神色便柔和起來,帶上一絲苦中作樂的味道,&ldo;看到她那樣,我怎麼都值了。&rdo;&ldo;你對小钰還真好。&rdo;&ldo;廢話那是我妹。&rdo;&ldo;你對自己的情人拔屌無情,對弟妹卻好得沒話說。&rdo;夏斌脫口而出:&ldo;情人沒了可以再找,弟弟妹妹可就那麼一個。&rdo;邵晟揚意味不明地笑笑:&ldo;我邵晟揚不也隻有那麼一個嗎?&rdo;邵晟揚意味不明地笑笑:&ldo;我邵晟揚不也隻有那麼一個嗎?&rdo;夏斌忙說:&ldo;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貶低你……&rdo;邵晟揚朝他伸出手,夏斌乖乖放下盒飯,繞過桌子,握住他的手。他一施力,夏斌便跌在他身上。&ldo;如果有一天我沒了,你是不是也無所謂?&rdo;邵晟揚将手指插入夏斌發間,輕輕梳理他的頭發。兩個人離得極緊,隻要其中一個向前一傾,四瓣嘴唇就會碰在一起。邵晟揚唇形好看,嘴角上挑,像是含着笑,可眼睛裡卻全無笑意,反而充滿莫名的傷感。夏斌嗫喏:&ldo;你别亂說好不好……&rdo;&ldo;如果我沒了呢,夏斌?你就再找一個?&rdo;夏斌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扭頭盯着别處:&ldo;不找别人,再也不找了。你跟他們不一樣……&rdo;&ldo;那我病了呢?&rdo;&ldo;你别烏鴉嘴!&rdo;&ldo;這可說不準,我煙瘾那麼重,說不定哪天就的肺癌了。&rdo;夏斌急切地打斷他:&ldo;病了我給你端屎端尿伺候你,拜托你别亂說話好不好!&rdo;&ldo;你伺候我?&rdo;邵晟揚似乎覺得這話很好笑,&ldo;你也會伺候人?&rdo;&ldo;我每天不都……&rdo;夏斌漲紅臉,壓低聲音道,&ldo;不都在床上伺候你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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