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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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的叫聲，十裡外都聽到了。陳泓有些沮喪。他即使在一群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中，也顯得十分不通世情。平素，同窗都揣測他日後不會有太大出息，故而也不願與他結交。謝良辰則不同，他是個極會做人的人，他誰也不得罪，跟誰都好，跟誰也都不好。又走了一段路，瞧見一口井，苔藓長得多且深。陳泓又興奮了，拽着謝良辰的衣衫道：&ldo;你看這井底兩個人，一男一女笑吟吟。&rdo;謝良辰不着痕迹地扯過衣衫，微微蹙眉擔憂道：&ldo;賢弟，你印堂發黑，想是見了女鬼？&rdo;陳泓徹底不作聲了。山腳有座月老廟，陳泓蔫蔫的，想起瞧過的那本書，不大精神地問道：&ldo;謝兄可有心上人？進去拜一拜，許能得保佑。&rdo;謝良辰微微一笑，&ldo;并無，也不打算有。女子于兄而言，宛若洪水猛獸。&rdo;陳泓擦了擦汗，硬着頭皮道：&ldo;既如此，小弟倒有個好人選，不知可否為兄保個媒？&rdo;謝良辰微微一挑眉，眼似秋水，&ldo;未知千金是哪一位？&rdo;陳泓在謝小侯的注視下，汗如雨下，&ldo;就是我家小妹，與我……與我生得十分像，不，她比我白一些。&rdo;陳泓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謝良辰又笑，&ldo;愚兄最近讀了一本書，年代不可考，作者不可考，初讀時還算獵奇，讀完，卻覺得……十分無趣呢。&rdo;陳泓掏出一塊帕子，擦掉鼻尖上的汗，勉強道：&ldo;不知是哪一本？&rdo;謝小侯三笑，&ldo;就是賢弟也讀過的《千古梁祝泣傳》啊。&rdo;（上文中陳泓部分詞句源于越劇《梁祝》之《十八相送》選段。）鄭王、楚王造反了，這場昭史上最慘烈的三場内戰之一的&ldo;八王亂&rdo;，最初源于一條黑蛇。百國瘟疫過後，相傳鄭王殿下為救助百姓勞心勞力許多日，終于在晚鐘響起的時候，似有預兆，丢下了一小碗儉樸的粟米粥，沉沉睡去。夢中鄭王帶着臣子爬山，那山十分緩和敦厚，瞧着便極好爬，鄭王躊躇滿志，可走近山腳，卻看到山前盤踞着一條百尺黑蛇，順着山勢，蜿蜒而上，它到了頂端，山卻突然噴出了火水，黑蛇的頭瞬間被滾燙的火水灼斷，從高山上須臾便滾落到了鄭王腳下。可那頭未死，吐着血紅的芯子，冷冷地與鄭王對視，鄭王驚醒，滿身大汗。，竟是上天降罪大昭，數落天子失德的檄文。文章中寫道，天子失九德，犯四罪。&ldo;九德&rdo;是陳詞濫調，不提也罷，可&ldo;四罪&rdo;就值得玩味了：一者不仁，鸩殺三公五将，先帝輔臣盡折于手；二者不義，苛待諸侯百國，唯奇珍珠寶不納；三者不慈，百國餓殍滿地，瘟疫橫生，國之将亂，君不思檢點自省，尤愛美色，唯奸妃佞臣是用；四者不明，鹿鼎天國，窮兵黩武，四夷征讨，國庫虛耗已久，益發苛捐待民。天子吃了個悶虧，氣得心肝都顫。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素瞧着恭謹不敢擡頭的，瘟疫天災連綿之際，他便想着趁亂起事了。隻可惜老将老矣，新将尚不得用，實力雄厚者，唯有四方異姓侯可繼力。江東謝侯自雲相死後，便一直倦怠國事，沉迷酒色，如今年過七十，早已不複少年時驚才絕豔的第一公子模樣了；江北侯去年剛死，世子和幾個兄弟正内鬥得厲害，這時也不大顧得上；江西侯爺倒是正值壯年，可早年出征斷了腿，帶兵打仗也困難了些；唯有江南侯，年齡合适，資曆合适，人也謹慎，天子便點了他去征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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