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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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習慣了四年不見天日的等待，沐沐不覺得熱，也不煩躁，安靜地坐在那裡，看着人來人往。偶爾，幫小弟弟撿個滾走的皮球，幫出院的病人拿個東西，或者幫人看看東西。一天過得也蠻有意義。到了正午，天氣太熱，大家都回去空調房裡吹冷氣了。她還是不想走，拿出便簽紙放在膝蓋上，想着他來了之後有可能問的問題，一句句寫着回答。不知不覺，天黑了，字迹已看不清了，夜風吹亂了她的便簽紙。她知道他不會來了，失落地站起來，走下台階，一級一級。又不甘心離開，一級一級走上去。反反複複，來來回回。直到一個聲音，劃破靜夜。&ldo;你還在等我麼？&rdo;暧昧清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沐沐急忙回頭，卓超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身上還穿着筆挺的軍裝，黑夜将他的軍裝染成墨色，細風吹亂他的短發，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此刻的他，終于讓她找到記憶中熟悉的影子。意外的驚喜加上微微的羞澀，她垂眸淺淺的一笑，點頭，翻開手中的寫滿了字的便簽紙，找到其中一頁。&ldo;我知道你會來。&rdo;卓超然低頭看看手表，時針已轉過八點，是繞過一圈後的八點。她在這裡等了他十二個小時，從清晨等到夜晚，沒有埋怨，沒有委屈，隻是站在台階上靜靜對他微笑，用他無法聽見聲音和語調的語言告訴他--她知道他會來。風靜了，遠處大廈的燈亮了……卓超然收回落在沐沐身上太久的目光，用略顯幹澀的聲音解釋着：&ldo;對不起，我去的區域屏蔽信号……我剛剛收到你的短信。&rdo;她搖搖頭，又将便簽紙翻到一頁給他看：&ldo;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兒。&rdo;&ldo;為什麼在這裡等我？&rdo;沐沐想了想，翻到下一頁。&ldo;我說了等你，一定會等。&rdo;就算再不解風情的男人，這種情形下，也能感受得到她的等待蘊藏着什麼。卓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看着她，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底滋生。沐沐被看得有點窘，低頭認真翻便簽紙，終于翻到一頁像樣的對白，展開來給他看：&ldo;你吃飯了嗎？對面那個韓國烤ròu好像不錯，我請你吃吧？&rdo;卓超然仍看着她手中的便簽本，顯然對它的興趣更大些。&ldo;能把這個給我看看嗎？&rdo;沐沐努力回憶了一下便簽本上的内容，裡面都是她随便寫的話，沒有什麼意義，除了最後一頁……但那也是她想向他告白的。見他已經伸了手，沐沐沒有拒絕，雙手把便簽本遞到他手裡。便簽本一頁一頁被掀開，簡單而又毫無邏輯的隻字片語，真摯的感情在字裡行間無法隐藏。&ldo;我也沒等多久。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rdo;&ldo;今天天氣還挺好的，一點都不熱。&rdo;&ldo;沒關系，我閑着也沒事兒做。&rdo;&ldo;我說了等你，我一定會等。&rdo;……字字句句，無聲地翻過。翻到最後一頁，卓超然的目光倏然一沉。&ldo;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像你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不喜歡。可我從來沒有過癡心妄想。你是軍官，前途無可限量……而我是個少年犯，十七歲就進了少管所，半年前剛剛出獄……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我隻想，離你近一點。&rdo;沐沐盯着自己的腳尖，手指在背後絞得生疼，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害怕看見他的那感覺有點像她站在法庭上，等待着法官的宣判，是生是死，完全決定在别人的手裡。她不曾想到，正是不加掩飾的告白讓卓超然沉寂已久的心底蕩起了漣漪。是的，他是軍人，不要說婚姻，即便隻是簡單的交往，他也需要慎重考慮。如果讓一心提拔他的師長知道他和一個剛剛出獄的少年犯交往，結果可想而知。不是沒有女人向他表白過，有些比沐沐更深情，更熱切，但是，他從遇見過有人在表白的同時給他挖了這麼深一條鴻溝。恰恰是這種政治身份的鴻溝，不可能跨越的距離，讓卓超然有了一種特别的感覺，是遺憾，是悸動，或者是一點點的不甘屈服，他也說不清，總之，他不想像過去拒絕其他女人那樣，轉身就走，與她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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