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安神湯,曲潋便詢問碧夏,&ldo;姐姐現在在哪裡?&rdo;碧夏收好湯碗,笑道:&ldo;二小姐在客廳裡,徐管事正過來給二小姐彙報先前的事情呢,聽說先前水賊竟然趁夜色潛上船,幸虧有紀公子發覺不對勁帶他的侍衛過來查看,将好幾個水賊都打落了水,方沒有讓水賊闖進船艙裡。咱們船上的侍衛和船員也沒有受什麼傷,就是有兩個船員不小心落了水,其他的都安好。&rdo;碧夏語氣裡有着對紀凜的感激以及慶幸,碧春也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曲潋有些心塞。誠然碧夏說得不錯,當時多虧了紀凜趕過來,才沒有讓那些潛進船上的水賊摸進船艙,不然船艙裡一屋子老弱婦孺,可就要遭殃了。可是想起當時站在船舷上射箭殺人像穿白菜一樣簡單利索的少年,仍是有些不得勁。曲潋默默地躺下,拉過被子蒙住臉。她覺得自己需要再冷靜一下。月色有些暗淡,混亂的江面很快恢複了平靜,江水向南流淌而去,很快便将浸透了鮮血的江水帶往南下,一陣風吹來,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淡去。踏着月色,紀凜回到了船艙裡。剛進來,便見到穿着一襲染血袍子的周琅正皺着眉坐在那兒喝茶,見到他進來,一躍而起,大步走了過來。&ldo;暄和!&rdo;周琅走近他,眉頭一直未松開過,問道:&ldo;你說奇不奇怪?哪裡來的水賊這般沒眼色,竟然連官船也敢打劫,莫不是想銀子想瘋了?&rdo;他一臉嘲諷的表情,&ldo;你說是吧?&rdo;紀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越過他走了。周琅愣了下,然後有些氣急敗壞地追上去,伸手就要搭上他的肩膀,卻不知那人如何動作的,隻覺得眼前一花,他伸出的手便被人扭在了背後,身體朝下,雙膝跪在地上時,腰也被迫彎折,然後背上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反應過來時,一條長腿已經踩在他的背上。周琅:&ldo;……&rdo;然後聽得那道清越的聲音道:&ldo;你何必明知故問?&rdo;&ldo;……放開!&rdo;周琅咬牙切齒,&ldo;别又用這招,又不是我來招惹你了,難道你今晚殺得不痛快?小心吓壞了曲家兩位妹妹!&rdo;等背後的力道松了,周琅一躍而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間,一雙眼睛含怒帶怨地看向面前神色冷淡中透着不耐煩的少年,那嚣張中帶着狠戾的模樣,哪裡是那個如玉的紀暄和?差點想淚奔回京。特麼的這家夥又變臉了。從小到大,隻要他一變臉,周圍的人都要倒黴。他深吸了口氣,決定不和這詭異的家夥計較,等明天再和他算賬,&ldo;你這次來常州府,真的隻是為了探望明方大師?&rdo;紀凜瞥了他一眼,一副懶得回答這麼弱智問題的表情。周琅冷笑一聲,&ldo;難道就沒有和漕幫有什麼瓜葛?&rdo;&ldo;那又如何?&rdo;&ldo;……&rdo;周琅繼續深吸了口氣,讓語氣緩和一些,&ldo;那個人……仍是想要置你于死地?&rdo;紀凜這回終于笑了,他笑得頗為張揚,雙眸陰翳含煞,聲音冷酷,&ldo;誰死還不一定!&rdo;聽到他的話,周琅吞咽了口唾沫,小聲地道:&ldo;你千萬别沖動啊,若是……到時候你會身敗名裂,為天下人所不恥的。&rdo;不過想起現在這變臉的家夥啥壞事都幹得出來,指不定人家根本不在乎那麼點名聲呢?周琅頭皮發麻,欲言又止。紀凜彈了彈先前被他碰過的衣袖,仿佛拂去了什麼髒東西,在周琅憋紅着臉想揍他一頓的憤怒中,轉身施施然地走了。翌日,天朗氣清,陽光明媚。兩艘大船平穩地行駛在江面上。曲潋将做了一半的繡帕放下,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透過窗棂,可以看到外面兩岸青山如黛,陽光下的江水波光粼粼,偶爾可以看到躍出江面的魚,還有飛過江面的鳥,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甯靜安逸,仿佛昨夜的殺戮血腥不過是一場不真實的夢。正失神間,便見碧春一臉忐忑地捧了一個小黑漆繪玉簪花的匣子進來。&ldo;這是什麼?&rdo;曲潋奇怪地問道。碧春小聲地道:&ldo;這是紀公子讓人送來的東西,說是送給姑娘用的。&rdo;然後又瞥了她一眼,補充道:&ldo;送過來的是宮心姑娘,她正在外面候着。&rdo;想來是在祝家時體會到宮心的厲害,碧春對她有些發悚,聲音裡也有幾分敬畏,覺得宮心這種丫鬟才是個合格的丫鬟,她遠遠不及的。曲潋臉色微凝,然後深吸了口氣,讓碧春将那小黑漆繪玉簪花的匣子呈過來,她親自打開匣子,等看到裡面的東西時,臉色難看地用力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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