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輕轉手腕,用劍身輕拍着我的頰,詭魅至極的模樣,&ldo;要殺你,真是易如反掌,可是朕在刀口下饒了你不止一回了。你聽着,打今日起,晨潇酒莊得龍恩庇佑,除了朕誰都碰不得,但是……你要答應朕,好好對劭王!&rdo;說完,他随意的松手,扔下劍。拂衣,正欲離去,又猛刹停了步伐,轉頭斜睨着我:&ldo;告訴朕,你如何猜出是朕約你去林中的,哪露了端倪?&rdo;&ldo;皇上手下能人如雲,确實将怡妃娘娘的筆迹臨摹的如出一轍。可惜,民女看過太多真正出自娘娘之手的信,語調模仿不來,再匆忙娘娘都會記得書上落款。多年的脾性,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rdo;他點頭,徑自舉步,倉促間隐約有低咒聲溢出唇齒。極輕,我辨認不清,望着那道有些蒼涼的背影,我無力的仰頭,忽覺這浩瀚宮闱,空洞華麗。沒有親,沒有情,隻有恨……這裡住着的人,不要霜鬓相伴,不要耳語相慰,隻要權。拂曉,我徹夜未眠,獨坐了一宿。不敢閉眼,黑暗中,腦中隻浮現出少瑾的臉。靜躺林中,驚恐不甘的表情,直至靜下來,我才思忖起這不尋常的一夜。如果說一切僅僅隻是皇上策劃的,他可以是一箭雙雕,想毀了少清等人心中的遊怡,想嫁禍于我逼劭王,那找來班泉和少清便好,無需殺了少瑾,更不必牽扯上少歆的。想來,昨日夜色中,伺機而動的遠不止皇上。&ldo;柳姑娘,王爺讓末将來接你。&rdo;我正入神,門外揚起了熟悉的嗓音,讓我心驚的薄荷香竄入鼻息。和昨夜的如出一轍,我僵硬的轉過頭,有些無奈的望着不遠處的班泉。他俯着身子,雙手置于頭頂,作着揖。仍舊修長幹淨的十指,我不想那上頭染上了血。&ldo;王爺呢?&rdo;&ldo;在禦書房陪皇上聊天,快早朝了,王爺分不了身。&rdo;&ldo;是嗎?&rdo;咕哝了句,我起身,轉了微酸的脖子,擲了句:&ldo;那走吧。&rdo;已快到早朝的時辰,大臣們駱繹趕到。班泉領着我避開了人群,直往西南方的德慶門出宮,已有馬車在那候着了。車上,盤膝坐着的是少清,見我出來後,忙不及的沖上前,擔憂的審視起我的身子。直至未見大礙,才緩下氣,歎了聲:&ldo;上車吧。&rdo;馬蹄絕塵,車内卻極靜。我徒睜着眼,有些空洞的望着前頭,我在等,等着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給我解釋。&ldo;遊怡寫信給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rdo;少清率先開了口。&ldo;你們都忙,找不着人影。&rdo;他問,我便答,有氣無力。&ldo;昨夜……漓郡主寫信約了大公子前去,說是有事相求。四小姐跑來我府上,留了話,二公子和怡妃合謀,孤注一擲,欲置大公子于死地。我辦完事回府,才得知,便率先趕了去。沒想,怡妃又将你算計了一回。&rdo;又一波預料外的驚訝,我下意識掃向少清,他看着窗外,眼色晦澀。頗濃酸楚洋溢着,叫人不忍,曾掏心掏肺愛了那麼多年的女子,最後竟和自己的弟弟預謀暗殺他。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他倒是能忍。&ldo;王爺怎麼會突然回來。&rdo;收回打量的目光,我正聲,詢問。&ldo;皇上急召,朝野内外蜚語頗多,都說王爺欲挾天子以令諸侯,當今聖上形同虛設。王爺得了消息,氣極,快馬加鞭回來了。&rdo;班泉閉上眼,靠向車壁小寐,話裡的氣很飄忽。相較于他今天的多話,少清靜了很多,除了最初的那句很是關切的斥問,始終都沒開口。又回到了初識時的樣子,憋在自己的世界裡,讓人揣測摸不到。&ldo;先送我回府吧。&rdo;在我的注視下,他隻轉頭牽強一笑,便沖班泉開口道。而後又靜了,直至馬車停在了夏侯府的門外,他徑自躍下車,眨了眨眼,凝視了我許久。像是努力在我臉色搜尋着什麼,片刻後,臉色有清晰的失望。&ldo;保重自己。&rdo;說這話時,他是笑着的,卻遙遠陌生,透着疏離。&ldo;少清……&rdo;我喚了聲,他很快的就停住腳步,卻遲遲沒轉過身再看我一眼,&ldo;好好照顧大娘。&rdo;說完後,我放下車簾,沒等他反映就示意班泉快些離開。少瑾的死讓我意識到,有些東西一旦失了,就是一輩子的錯過,何況這勞燕分飛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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