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推門而入,忙活了會,替我披了衣裳,我才起身。是心易,我望了眼空蕩蕩的屋子,輕詢了句:&ldo;少爺還在書房嗎?&rdo;&ldo;府裡來了客人,少爺被老夫人叫去正廳了。&rdo;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将攤亂在案上的帳簿邊整理邊最後審視了遍,這才放心的交待:&ldo;明兒天一亮就替我送去老夫人那,還是像前幾回一樣,若問起來就說少爺抽空查的。&rdo;&ldo;奴婢知道了,少奶奶歇會吧。為了這些帳又忙了一下午了,要是明日沒精神陪少爺,可會讓他起了疑心的。&rdo;&ldo;你幫我打些熱水來吧。&rdo;确實累的很,這些時日少清兩耳不聞窗外事,二娘還是不死心,商鋪的那些帳依舊差人往清園送。眼瞧着帳越積越厚,少清依舊渾然不覺。隻覺着他無暇理會的事,隻有由我來cao持了。可沒想,這些帳如此繁複,我沒少請教德功,總算漸漸上手了。每回也算是耗了我不少時辰和精力,聽德功說以往少清隻需一個時辰就能弄妥貼了。&ldo;少奶奶,洗把臉吧。&rdo;我想得入神,心易拿着臉帕舉到我面前,突然開口。我低頭睨了眼,接過。真舒服,熱騰騰的還冒着煙,讓人瞬間來了些精神。繼而,我随口問了句:&ldo;心易,是不是快中秋了。&rdo;窗外月兒漸盈,皎潔的醉人。&ldo;是呀,府裡最近都忙呢!所以才有客人絡繹不絕的上門,就是……沒見老夫人讓少奶奶見客,外頭……&rdo;&ldo;外頭那些人又捏着話嚼開了是不是?&rdo;看她欲言又止的樣,我反倒坦率的點破了,&ldo;由着他們,反正我也聽不見。近來其他房裡沒什麼大事吧?&rdo;&ldo;二爺找奴婢去問過幾次話,也全是念叨着少奶奶您的身子,二爺猜到是您替少爺查的帳,怕您累壞了。老夫人不理不睬的,這回倒是二爺和大夫人每回都讓奴婢帶些上好的藥材回來,讓您補着。也難為二爺了,聽四小姐那的丫鬟說,二爺近來煩心事兒也不少。&rdo;我這話一問,心易就說開了,由頭至尾全繞着她的二爺,眉頭皺得讓人怪心疼的。還是第一次看見心易這樣,最近是我忙得忽略了她,仿佛她的笑容越來越少了,怕是真出什麼大事了:&ldo;二爺怎麼了?&rdo;她斂眉,扁了扁嘴,嘟囔着:&ldo;憲王府派了冰人來要二爺的八字呢,老夫人也沒回絕,給的慡快,中秋時漓郡主還說要來府上做客。這哪是做客,擺明着是來看二爺的。&rdo;&ldo;二爺也的确是該成家的年紀了,若真娶了個郡主,這夏侯家以後不就站得更穩了嘛。&rdo;我涼涼的開口。&ldo;少奶奶您不懂,您才剛來,好些事您不清楚。&rdo;我還是笑,就是太清楚才不想cha手。二娘當然樂得成就這樁姻緣,這表裡看少瑾往後便是憲王府的人;可若往裡頭深究了,憲王定是不會讓自己的佳婿再涉及商場,逼都會把他逼上仕途。無形中少清就少了個敵人,外人看來夏侯家從此還多了憲王這個靠山。&ldo;何況……&rdo;心易頓了頓,眼風掃向我,&ldo;何況二爺心裡頭是怎麼也裝不下漓郡主了。&rdo;&ldo;心易,話不能說滿了。&rdo;我支頭,遙望明月,話音飄得很散。&ldo;奴婢五歲時就被四小姐買進了夏侯府,打小侍奉着二爺,從沒見他如關心少奶奶這般關心過其他姑娘。就算是打小一塊長大的漓郡主,他或許有利用又或許若即若離,可奴婢知道那無關乎愛……&rdo;&ldo;他怎麼關心少奶奶了?&rdo;一道冷肅的聲音傳來,沁涼的夜裡聽起來更顯森冷。讓我和心易都不免一驚,打了個寒顫。循聲望去,我才瞧見少清交叉着手,斜靠在扇門旁,陰冷的目光繞過心易直射向我。對望許久,如新婚那夜,我依舊猜不透他眼裡訴着的神采。直到心易唯諾的開口,才讓我回神:&ldo;奴婢給少爺請安,奴婢不打擾主子們歇息了,先退下了。&rdo;說着,她步步往門外靠,始終不敢擡頭看一眼少清。&ldo;我有說你可以退下嗎?&rdo;少清轉過頭,不再看我,悶聲開口:&ldo;你是忘了那晚我的提點了是不是?&rdo;&ldo;奴婢不敢忘,大少爺說了,忠臣不事二主!&rdo;到今日,我倒開始有些服了這丫頭,就眼下她依舊還能答的不卑不亢。&ldo;那好,告訴我,二爺怎麼關心大少奶奶了?&rdo;還真是執着的人,繞了一大圈依舊念着這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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