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學習越來越緊張,劉芳萍很苦惱,高考最後一學期開學不久,學校進行了勸退,對于一些自知高考無望的同學,隐晦的勸導他們早點回家,學校會安排好畢業考試,保證每個人拿到畢業證。
劉芳萍的内心是矛盾和糾結的,她知道自己的希望幾乎接近于零,這三年,她的情緒一直很差,有家裡的原因,有她自身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體質弱,經常頭昏眼花,上課精力沒法集中,但是她不敢告訴父母,每個星期回家,母親打開手帕包,把那些一毛兩毛的紙币理了又理,湊出一元兩元交到她手裡時,她的心都是絞痛的,她不敢告訴母親,學校食堂買個青菜就要三毛,很多學習資料都是需要自己出錢買的……每次她都盡量的多從家裡帶菜,但又不敢太浪費——夏天帶去的菜第二天就馊掉了,她忍着難受吃下去舍不得扔掉,那都是父母一滴滴汗水養大的。有時候吃壞了肚子一趟趟跑廁所,老師和同學的眼光裡都是嫌棄。
她不忍告訴父母自己高考無望,最後依然選擇了繼續留在學校,雖然遲早要面對現實,但,好像烏龜躲在殼裡,能縮一天是一天吧。
精神緊張的不止她一個,很多人都狀态不佳,再加上天氣悶熱,宿舍的條件也不好,很多人晚上都睡不好,各種奇談怪論層出不窮。
有一晚,劉芳萍半夜睡不着起來上廁所,遠遠的,看到女廁所門口亮光一閃一閃,膽小的她徘徊了很久才鼓足勇氣走了過去,突然一隻貓竄出來從她腳邊擦過,吓得她尖叫一聲差點摔倒。她的叫聲驚動了很多人,大家都怪她少見多怪,第二天學校領導還特意找她談話,要她端正态度,少疑神疑鬼。
雖然前一段時間,宿舍樓裡進了小偷學校再三強調要大家晚上睡覺關好門窗,可是實在太熱了,宿舍的窗戶還是開的大大的。晚上,劉芳萍總是在恍恍惚惚中睡去,感覺自己就那麼飄啊飄啊飄的,飄出了窗戶,到處都飄滿了各種古古怪怪的人,他們拉扯着她,你推我攘,每一次,她都是費盡全力才擺脫糾纏逃回來,然後睜着眼直到天亮不敢再睡着。這讓她莫名的想起了童年時的夢,那個時候她也是每晚都夢見自己被各種各樣的人追逐着醒不過來,每一次艱難醒來前,總會被那個老奶奶心痛的摟在懷裡……她想,或許,那确實是自己的奶奶吧,可是,她很久很久都沒有再夢見她,甚至奶奶離世後,她都沒有夢見過……
白天,劉芳萍總是打瞌睡,精神恍惚,老師們搖頭歎息,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同學基本沒有可以交流的,大家都忙着備考,誰願意搭理一個明顯沒有希望的人。
有一個夜晚,又是半夜,劉芳萍再次睜着眼望着窗外,忽然聞到了一股焦味,她以為又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這味道越來越濃,慢慢的,窗外似乎還有了煙霧。她壯着膽跳下床來到窗口探頭觀望,煙霧是從隔壁出來的,她又跑到隔壁,看到隔壁門框上的小窗開着,滾滾濃煙從那裡冒出來,她拼命的拍打,但為時已晚……
這一次的火災,是因為一個女生躲在被子裡看書,瞌睡不小心打翻了蠟燭。這個女孩倒是沒什麼大礙,但是蚊帳被引燃後火往上竄,上鋪的女孩被嚴重燒傷住進了醫院,這個女孩原本是被老師和同學看好,能考上不錯的大學的,一場大火,毀滅了她的一生,也毀滅了她父母的希望,更是牽動了全校每一個人——因為植皮手術費用昂貴學校進行了募捐。而那個引起火災的女孩,多次跳樓自殺,最後被父母領回家沒有在參加高考,她的一生,她的家庭,都因為這個夜晚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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