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也是受了重創,決心轉修妖身,近日才蘇醒,程家失蹤的弟子都是被他拖來當了肥料,程家人當年做下那種事,已經讓他深惡痛絕,他完全沒有什麼好愧疚的。想着,扶桑眼中閃過一絲殺意。&ldo;草木之靈心思純粹,至純至善,一生唯有一念,&rdo;樓月潼漫不經心的說道:&ldo;你卻心生千丈戾氣,煞氣難掩,已經走入歪道,長此以往,再無轉圜……他送還草木之心是為你着想。&rdo;啧,樓月潼撇撇嘴,勾起發絲把玩,其實她倒是很樂意看到這扶桑樹走入歪道呢,可暫時不想惹怒程梓川啊。程梓川朝樓月潼微微颔首,随即對扶桑道:&ldo;我自己的公道,自己來讨還,若假手于人,有負于父親母親,也有負于你當年相救。&rdo;他特有的淡漠聲音通透曠達,悄然間化去了無邊戾氣。其言下之意也不言而喻。&ldo;既然如此……&rdo;扶桑看了他半響,突然走近接過木簪,下一刻卻對着他指尖一劃,血滲入了木簪。而後扶桑笑了笑,身形漸漸消失,隐入了木簪之中,綠光氤氲,地底血氣頗重的樹枝無聲無息地枯敗褪去,木簪一閃,重新落回程梓川的手上。程梓川一怔,樓月潼已然道:&ldo;他居然舍棄妖身,還奉你為主了!&rdo;扶桑的聲音也傳入程梓川耳中:&ldo;你是先天道體,跟着你有助于我修煉。梓川,當年我就說過要陪你離開程家去入世修行,如今也算是踐行承諾了。不過我舍棄妖身,接下來要閉關一些時日,你自己要小心……旁邊這個丫頭,隻能應付,不可深交,切記。&rdo;樓月潼隻看到程梓川靜默片刻,就重新束了長發,神色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她撫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手上的傷口……滲出的血。程梓川雙目失明,是以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有多詭異興奮。&ldo;你……&rdo;樓月潼正要開口,忽然蹙眉,快步上前抓住他,低聲道:&ldo;别出聲!&rdo;空中數道身影飛速掠了過來。程梓川自然也聽到了動靜,手指正夾着衣袖,被她一抓,便停了動作。&ldo;爹,怎麼會沒有人?&rdo;程芊芊一落地就到處查看,結果什麼都沒發現,&ldo;三師兄他們就是在這附近不見的……&rdo;&ldo;到前面去看看!&rdo;程立掃視半響,最後冷着臉,領人離開了。過了好一會兒,月光照到樹下,有黑霧漸漸散開,竟與夜色融為了一起,兩道人影站在那兒,方才卻無人察覺。樓月潼唇角一彎,歪頭看向另一人,襯着她稚氣的樣貌,讓人覺得既狡黠又可愛。可惜程梓川看不見,他不動聲色地松開衣袖,淡聲道:&ldo;很厲害。&rdo;&ldo;誇人都誇得讓人這麼不爽,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了,&rdo;樓月潼順勢扣住他的手,稍一用力,被木簪劃破的傷口又滲出血來,&ldo;程……道友,我幫了你,那我們就是朋友了吧?&rdo;她似是無意間擦過他的手指,帶走的血珠滲進她的指尖,令她的眼眸不自覺地彎起。&ldo;若道友有心相交,自然是。&rdo;&ldo;好!既然是朋友了,不妨說說你回來程家的目的,看看咱們是不是……&rdo;她故意放緩了語速,顯得既暧昧又有深意:&ldo;殊,途,同,歸。&rdo;從他和扶桑的對話中,樓月潼已經能猜到許多消息,比如說程梓川原本是程家人,而現在不是了,再比如說他應該與程家有舊怨。&ldo;恐怕要讓道友失望了,我如今毫無修為,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此番回來隻是為了看看扶桑,&rdo;程梓川不着痕迹地拉開距離,&ldo;至于其他,心有餘而力不足。&rdo;這個人,初看時一身冷清,滿是風華,再看似乎很是溫和淡雅,說話也不過分冷漠,但往深了接近卻不行了,無論如何都掩不了那份有如天塹的距離感。需徐徐圖之。樓月潼撫着下巴,沉吟過後點了點頭,&ldo;好吧,既然這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幹擾,日後……有緣再見了!&rdo;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轉身已無了蹤影。沒有了旁人,程梓川微微擡頭,神色越發冷淡,他分明看不見,卻執著地望着一個方向‐‐當年的傅笑绫就是在那裡血淚交加,聲聲泣訴,這麼些年過去,他竟記憶猶新。翌日,出現了誰也沒想到的變故。一大早,雲層彙聚,雷聲大作,一下子就劈碎了程家老祖的閉關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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